正在野儿埋头痛苦的沉思时,一双白色的耐克运动鞋映入了她的眼帘,头顶一道嗓音响起: “请问小和尚,这山上是不是有座归一寺?” 野儿有些茫然的抬头,身前的男孩估摸着约有十一二岁,理着利落的板寸头,气质干净阳光。 如若在平时,野儿一定会上前盘问一番,结识一下,可现在她哪有这些个闲暇心思,只是有气无力的指了个方向说道:“沿着这条小路上山,遇到叉路口全部右转,就能找到了!” “原来如此!”男孩眼前一亮,怪不得之前他和师父总是寻不到位置,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 “那你是归一寺内的小和尚吗?”男孩露出一嘴洁白整齐的牙齿笑问。 “嗯啊!我下山还有点事儿,不能和你多聊,有缘再见吧!”野儿心不在焉的回答,转身就飞跃而起,眨眼间就失了踪迹,将爷爷以往不可在人前露武的告诫忘得一干二净。 男孩看见野儿这一手漂亮的轻功,眼眸微眯,他自小就随师父练武,如今也有七八年的光景,可轻功却远不及这位小和尚,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不远处一道温润的男音响起:“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怪不得师父老人家常说,德与才他远不及归一师兄的十之五六,我本以为是谦虚所言,现在却有些相信了!” “师父,那小和尚只不过是轻功厉害了一些,我就不信他归元气的造诣有我高。”男孩不服气的撇撇嘴。 “你是师门的直系传人,所以有资格修炼归元气,我看那小和尚的穿着打扮,说不定只是寺里面的烧火僧,哪里有资格修习呢?不过,一个小小的沙弥就能有如此天赋,归一师叔的真正徒弟该是多么惊才绝艳啊!”中年人走到男孩身前,一脸尊崇的说道。 野儿一路飞奔进村,一家一家的询问起来,可都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好消息,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孙老师家,刘美婷正在院子里面磕着瓜子,看见垂头丧气的野儿,忙迎上前来问道: “怎么了,野小子?” “婷姨,回家的时候,我把孙老师借给我的收音机和磁带弄丢了,真是对不起!”野儿哭丧着脸,愧疚的搓着衣角,等待刘美婷的斥责。 “哎!估计是被进山的某个村民捡走了吧!等下我叫孙老师到村委会用喇叭广播一下,就这么大点地方,东西应该少不了,不过这次也算是给你长个记性,下次可再不能丢三落四啦!”刘美婷拍了拍野儿的肩膀说道。 “谢谢婷姨,今天我不能在这里多待了,昨儿个功课没有完成,今天我要补上,我明天再来!”野儿吧唧一声,在刘美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转身就匆忙离开。 “真是个可爱讨喜的孩子啊……”刘美婷的笑声传出院门好远,爽朗又悦耳。 野儿一路飞奔回了山,却见到刚刚向她问路的男孩与一位穿着藏青色唐装的中年人,并排跪在寺前的台阶上,神色虔诚严谨。 这样的情况,野儿以前见过很多,都是一些慕名前来求教爷爷的人,依照以往的处理方式,爷爷大半都是闭门谢客,真正出山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野儿却是眼前一亮,因为在中年男人的腿边正放着她遍寻不着的那台半旧收音机和磁带。 让野儿切身体验了一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真正含义,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一把将东西就抱进了自己怀里,开心地说道:“怪不得我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被你们捡到了,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师徒俩人看着一脸喜滋滋的野儿,互视了一眼,其中的中年人柔声说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野小子,今天的功课做好了没有,午时过后又不见了人影,是不是皮痒了?”归一威严的嗓音震人耳膜,野儿直觉头晕目眩,晓得爷爷这回真动了肝火,连忙应诺,攀上寺庙的院墙就奔回了书房。 跪着的师傅二人眼看野儿瘦小的身子,消失在院落之内,徒留下墙壁上半枚浅浅的脚印,脸色惊愕复杂,以这小和尚熟门熟路的爬墙功夫,一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样出格的举动,既然出现在戒律严明的庙门佛祖之地,他们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一直静坐在禅房内的归一大师,不自禁的抖了抖花白的胡须,有种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的挫败感,野儿爬墙的举动,还是他平日里教出来的,也怪不得别人头上。 归一总觉得孩子小,平时练功容易枯燥,所以他都尽可能的找些趣味性强些的事情,辅助野儿去学习,这样才能带动她的积极性,况且自己家的院墙爬了也就爬了,只要她不去别人家爬院墙就好,不过这次却在同门晚辈面前有些丢了份儿,是归一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万法自然,随性而为,一直专心修炼佛法的归一,经过这些年的领悟,早已不是当年严谨的归一了,现在的他讲求随心随意,对于野儿的举动也只是一瞬间的纠结而已,接踵而来的却是无限欣慰,不得不说,野儿是个好孩子,懂事乖巧又天资卓越,世间难得,有这样的徒孙传承自己的衣钵,他万事足矣! 转眼间夜幕已然降临,野儿如以往一般服侍完爷爷用完晚餐,正准备回厨房打扫洗漱,归一大师却出声叫住了她。 野儿情不自禁的就是一个激灵,心想着爷爷十有八九是要教训自己了,这两天自己的表现也确实太不像话了一些。 “爷爷,今晚上我一定不睡觉,把罚抄的佛经都补上,张村长拿来的书本知识同样不会落下,请您放心!”野儿连忙跪到爷爷面前乖巧认真的许诺。 “起来吧!你也是事出有因,爷爷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罚写就免了吧!帮我去叫外面的师徒二人进来,跪了两个时辰了,我这好歹也是他们的长辈,不能太过刁难人家了!”归一大师捋了捋胡须说道。 “好嘞!”野儿一听爷爷不怪罪自己了,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扭头就往外面跑。 “臭小子,叫完人,记得去厨房沏壶茶过来!”归一摇着头笑骂道。 “知道啦!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