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晚上,白浪在附近的酒楼订了一个卡拉ok包间,摆了两桌酒菜,为桑林饯行。公司员工除了几个人销售员出差在外赶不回来,其余的都参加。尽管平时一些人与桑林相处不太好,对桑林有各种各样的议论,但这个时候,一切恩怨似乎都淡化、消失,甚至往昔一些不愉快的事也变得珍贵起来,成为美好回忆。 酒席开始,白浪端着酒杯,站起身说:“再过一年多的时间,香港就要回归祖国。桑林是幸运的,能在香港回归之前赴港定居,与母亲团聚,实在难得。虽然我们不舍得他走,但还是要表示祝贺。大家为桑林的香港之行,也为香港回归,干一杯吧,干!” 说罢,白浪与桑林碰了一下杯,举杯把酒喝了。 桑林与大家一一碰杯,席间有个同事笑道:“桑林,等到香港回归之时,我们争取到香港观看回归庆典,到时候你可要帮帮忙弄几张入场券呀。” 桑林陪着笑脸:“好,好。”一边把酒喝了。 喝了酒,吃了菜,白浪又说:“去香港定居是令人高兴的,我们为桑林送行应该是欢送,气氛要热烈一点才好。我们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内容要求与香港有关,祝愿桑林在香港事业有成,也祝愿香港顺利回归。我先带个头吧。” 大家齐声说好,白浪便拿起麦克风,唱了首《东方之珠》: 小河弯弯向南流, 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东方之珠我的爱人, 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白浪来京城已十多年,福建口音仍很重,但他唱得很投入,听起来别有韵味。一曲唱罢,众人一通鼓掌,包间里的气氛便活跃起来。 几个年轻人起哄:“章教授,来一个!” 章若平缓缓站起身,拿着麦克风说:“香港还没有跟祖国母亲团圆,桑林倒是跟母亲团圆了,实在可喜可贺。不过,唱歌我是不会,我这鸭公嗓子,若是唱歌,等于制造噪音,环保局会罚我款的。这样吧,我朗诵一首诗。” 想了想,继续说道:“香港遭到割让后,许多爱国人士写下了不少诗篇,表达对骨肉团聚的真切期盼,其中有著名诗人闻一多的《七子之歌》。这首诗我是在大学时读到的,至今记忆犹新。诗很长,我朗诵其中一段: 香港── 我好比风阙阶前守夜的黄豹, 母亲呀,我身份虽微,地位险要, 如今狞恶的海狮扑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骨肉,嗳着我的脂膏, 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 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章若平声音沙哑,但朗诵得极其认真,抑扬顿挫,一板一眼,那沙哑的嗓音听去竟充满磁力,把大家深深打动了。朗诵完毕,包间里一片沉寂,半晌饭桌上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接着有同事唱起了《香港之夜》,随后又有几个人唱香港电视连续剧的主题歌。还有人朗诵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一时间饭桌上弥漫着浓浓的对香港的思念与怀想。 桑林似乎没想到大家会如此投入地为他饯行,有些感动,又不知说什么好,便心事重重地坐着。大家唱啊笑啊,他只是机械的陪笑几声。后来不知谁建议:让桑林也唱一首。众人便跟着附和,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桑林推托不过,只好站起身说:“歌我实在唱不了,诗朗诵我也不会,我敬大家一杯酒吧!”说罢倒了满满一杯酒,举杯示意一下,一口喝了。喝完便孤单单地坐着,再也不说话。 散席后,桑林与众人一一握手,拎着一个包,打了辆车告辞了。 众人目送他远去,叮嘱他到香港后来信来电话。 桑林离职后,他原来承担的编程任务,只好由白浪、章若平来完成。这段时间,伴随着新软件的开发,白浪发现,桑林在编程方面确实很有才气。他能够准确领会白浪和章若平的意图,有时,白浪和章若平只是提出一个抽象的概念、构想,交给桑林来做,桑林便能够使之转化为看得见、摸得着的程序。 而且,桑林不只是被动执行白浪和章若平的指令,他在实施的过程中,会加入一些自己的创意和思考。前一段,白浪派桑林和几位技术员到销售部,了解用户的想法和需求。现在看来,这一做法产生了很好的效果。桑林在编程中,思维方式明显和原来不同,更多地站在用户角度来设计软件的功能,这使得新的软件在易用性、人性化方面有很大进步。 这几年,新月电脑公司陆续招聘了一些员工,其中不少是软件技术人才。白浪和章若平经常观察他们的能力和水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桑林的才气其他人都比不上。 但是,这么一个软件才子,却突然离职,而且走得这么突然、这么匆忙,令白浪措手不及。桑林一走,公司的人手顿时变得紧张,尽管大家加班加点,工作压力还是变得很大。 白浪原本有个想法,希望桑林去香港办好定居手续后,继续回到京城,或者采取别的方式,继续与新月合作,把未做完的软件做完。 但桑林一走却没了消息。刚开始,大家猜测他刚去香港,可能事情多,一时顾不上与老同事联系。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桑林始终没有音讯。是因为忙?还是香港与内地联系不方便?不知道什么原因。 新月公司一直极为忙碌,大家为了赶软件进度,基本上日夜奋战,也没有时间天天惦记着桑林。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想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