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很早之前就听说过b组改装车的时代。 曾有一位拿到过四届rc冠军的明星车手豪情放话:“rcisforboys,groupbasforen!” 后来被许多人翻译成了:真男人开b组。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张。 可如果要让余曜自己形容,那也绝对称得上一句—— 热血,残暴,又惊心动魄。 那些无上限改装、疯狂追求高性能和高技术的钢铁巨兽个个桀骜难驯,曾经在尖叫四起的轰鸣和浓烟里夺走了数不清的车手的鲜活生命。 很残忍也很危险。 但无可否认的是,那种让比赛者和观赛者同时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的疯狂赛事才是拉力赛公认的黄金时代,尽管只存在了短短四年,照样被誉为了历史上最具观赏性的赛车玩法。 时至今日哪怕只是听到groupb这个词组,仍然会让很多痴迷赛车的车手心情激荡,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ad四驱系统、中空管状车架、超过500hp的超高马力…… 余曜也不例外。 只不过,握着空了的矿泉水瓶的少年回过来神,拧好瓶盖,任由汗水晶莹地从发梢嘀嘀哒哒。 “国际汽联不是已经禁止了所有的b组赛事?” 甚至可以说现在rc比赛中检车环节就是为了防止选手们超出限制地改装车辆。 戴维站在车窗边,一手遮着明晃晃的大太阳,另一手扯松闷热的领带,振振有词。 “这是我们redbull举办的比赛,关他们国际汽联什么事!” 他看上去底气十足。 好像……也有道理? 余曜被这种理不直气也壮的说法逗得弯了弯眼。 虽然多少还有些顾虑,但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把后续全权委托给了戴维。 魏至臻那头虽然对改装车的提议犹豫不决,但redbull专业团队的到来肉眼可见地解决掉了不少麻烦,这使得对如何举办一个比赛不甚专业的魏至臻斟酌再三后双手双脚地投了赞成票。 “反正我们的目的是要让东归赛道重新在全世界的面前苏醒。” 他宣布这个决定时手也没闲着,状似大方实则肉疼地把自家老婆送来的鸡汤分给余曜和祁望霄各一小碗,自己也呲溜呲溜地吹着汤。 “动作狂野一点也很正常!” 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怪。 被大太阳又烘烤了一天的余曜只想了想,人是一声不吭,埋头干饭,三两口就喝完了一整碗香气扑鼻的汤,这才勉强感觉浑身上下的疲惫感散去不少,有了答话的气力。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节省很多精力,专注在比赛本身。” redbull毕竟是专业团队。 有这么多的世界级赛车手加入,这个比赛一定能办得有声有色。 余曜 这话说到了魏至臻的心坎里。 “就是这个理儿!” 魏至臻的桃花眼笑眯着,“不过我是轻松了,小余,你的压力更大了。” 原本只是新手的自娱自乐,冷不丁就上升成了与世界一流选手的同台竞技…… 想到许久不见的老对手们,魏至臻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一脸嫌弃。 “那可都是一□□通规则的漏网之鱼!” 能在正式比赛里被路边的树枝扎到腿,朱利叶斯等人的驾驶风格可见一斑,绝不可能是什么乖乖遵照汽联安全规定的保车党。 极限改装赛对他们来指不定早就梦寐以求。 “那群人来疯的疯子!” 魏至臻忍不住笑骂一句,俨然忘记了自己从前也是其中一员,似乎还是最疯的那个。 看过考古视频的余曜:…… “如果没什么事,我和二哥就回去休息了。” 他起身去搀扶一旁全程一言不发的青年。 祁望霄摆摆手,脸色发白地摇晃站起,示意自己还能走,但余曜坚持地扶住了青年的臂弯。 祁望霄拗不过,只好一只手轻轻搭在少年的肩上,冲着魏至臻点点头。 “我们先回去了。” 魏至臻答应一声,并不想给余曜太多的压力。 只不过他边喝汤边目送两人离开,视线忍不住在明显虚弱的那个上停顿一下。 “这个领航员开窍很快,”魏至臻皱了皱眉,自言自语,“但体力是不是太差了点。” 这才训练几天啊,瞧着跟受了多大的罪似的,不就是顶着接近四十度的大太阳在封闭的车里一坐一天,还要高度紧张地配合播报路书和修订路线嘛。 余曜不就坚持下来了! 不过两个人好像都比来的时候瘦了点…… 魏至臻腹诽着,一目不错地盯着那两道被夕阳镀上一身金边的背影,终究还是咬咬牙,盖子一盖追上去,连桶带汤的都塞进青年手里。 “剩下的给你们俩当早饭了!” 魏至臻故作大方,同时努力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回去磨磨老婆说说好话就会有鸡汤喝了! 他转身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余曜的注意力却不在这桶小小鸡汤上。 “二哥,你的身体不适合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回到房间后的少年主动充当起理疗师的角色。 祁望霄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少年把自己的裤管拉起。 “只是这几天天气太热一时不适应。” 他自己有条不紊地揉按着自己酸麻僵硬的膝盖,下颌的弧度微微紧绷,喉咙又开始发干,“我是不是拖慢了你的进度?” “那倒没有。” 余曜背对着青年把鸡汤放到冰箱里,言辞恳切,“但如果一直这种状态的话,二哥,你自己都会坚持不下去的。” 不是意识 不坚定,是身体受不了。 余曜从来不认为人的意志可以完全凌驾于躯体之上,这也是他为什么三百六十五天始终坚持体能训练的最重要原因。 “不会有那么一天。” 祁望霄垂了垂眼睫,漆黑色的眸子沉沉着着,语气轻缓中透着坚定,“我们也不会有人掉队。” 余曜:“可是——” 祁望霄第一次打断少年的话:“没有什么可是。” 青年背对着窗坐着,神情因为背光而模糊。 余曜看不分明,索性走过去打开灯。 祁望霄却在灯光亮起后不经意地侧过脸,遮住了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孔。 青年显然有着自己的坚持。 余曜在心里叹了口气。 祁望霄却是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共同冒险。 热是热了点,累也累了点,但心底的充盈足以抚平一切。 祁望霄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更没有想过要退出。 但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了拖累……他想到了自己和余曜的体能差距,尤其是团队的其他人每每见到他们两人一起从车里出来时欲言又止的目光,丝丝缕缕的情绪就浮上心头。 这种人力无法立即改变的困局让他如芒在背。 祁望霄的手指紧了紧,微微皱起了眉头,“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下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 余曜眨眨眼,自己的话似乎引起了某种歧义? 他迈开长腿,走在沙发前站定,还没有开口,年轻的脸庞上就开始散发出干净阳光的笑意,从琥珀色的眼眸一直流淌到水色润泽的唇珠。 祁望霄漆黑的眸子蓦得扬起,狭长的眼尾一动不动。 余曜从中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影子。 他顿了顿,心一软,索性开门见山,“二哥,我想说的是,我问过理疗师,制定好了一份早起的锻炼计划。” 少年紧挨着青年坐下,点开聊天记录里的文件。 “如果二哥你还想继续跟我去东归赛道的话,就要想方设法地把体力提上来,这对你的康复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他温热的手臂几乎贴在了青年的,触感柔软而鲜活,富有弹性。 于是蜻蜓在无意间点了一下水。 祁望霄刚刚平稳下来的气息就乱了下,但还是从容接过了屏幕,仔细端详,“我没有问题。” 余曜还以为对方是觉得计划有些严苛,重新拿过平板快进到后面,微微笑着。 “别担心,我总是会和你一起的。” 这下被划过的肌肤是掌心。 麻酥酥的,一路蹿到了心底。 祁望霄“嗯”了声,看了少年一会,站起身,“我给你热鸡汤?” 余曜:??? 什么鬼。 二哥真的有在听自己的话吗? 他们不是刚刚才喝过鸡汤吗? “都十点了,洗洗澡就该睡觉了吧。” 余曜顶着一头莫名其妙的黑线走进淋浴间,他已经熬不住了,只想赶紧睡觉。 希望等自己再出来时二哥能变回正常。 余曜闭着眼站到淋浴头热流下面,突然很想拥有一只橙子。 听说在热气弥漫的淋浴间里吃橙子会有一种变成热带雨林猴子的快乐。 不对劲,自己在瞎想什么。 余曜挤出一泵灰色香根草气味的沐浴露驱散幻想。 好在这种不对劲的情况如昙花一现,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按照说好的计划在每天上车训练之前增加了一个小时的体能训练。 这下不止是祁望霄的脸色,余曜自己觉得自己的体力都充沛不少。 果然能打败疲惫的只有健康的身体。 又一次惊险转过发卡弯后,余曜只靠着座椅缓了会儿,就解开安全带,神色自若地从滚烫滚烫的车里跳了出来。 几架嗡嗡嗡的无人机在他的头顶盘旋两周,自觉地带着不同视角的音频资料飞回监控室。 “小余!怎么样!新的进气阀刺激吗!” 在远处的老张得意地挥了挥手上的扳手。 余曜就比了个点赞的手势,“很棒!” 进气阀的全名是进气限流阀,按照国际汽联的要求,进气限流阀的规格绝不能大于34,这也就是把赛车的动力限制在了300hp之内。 这是限制赛车改装的第一锁。 但现在已经被撬开了一条足够大的缝。 余曜试车前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赛车还能更快再快,检查车身的神情都变得笑意盈盈。 “啧啧啧,难道我们中出现了一个保车党?” “哦,天呐,那可真是一个天大的不幸!” “嘿嘿,魏,难道这就是你选中的东归赛道代言人?他可一点都不像你,我是说,他比你帅多了!” 几道相互捧哏的快活语调传入鼓膜,余曜直起腰,就看见大门口两人一轮椅的奇妙三人组合。 这是? 少年瞳孔一缩,还没有说话,不远处的休伯克就已经大呼小叫起来。 “奥尔德斯?诺埃尔!还有朱利叶斯!我没看错吧,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很快吗?离我们发动态已经有足足三天了!我放在背包里的芒果都捂熟了!” 几个人显然跟休伯克相熟,一上来就是几个亲亲热热的贴面礼。 好在他们没有要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余曜和祁望霄行礼的意思,只是言语上打了招呼。 少年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几个人在赛场上的鼎鼎大名,也很清楚自己和他们之间算得上是同事的关系,但大夏天的,贴面礼什么的还是让人有点窒息。 不过初次见面应该说点什么? 余曜不是很能拿捏得住几人的脾性,毕竟他们看上去不是一般的自来熟,风闻里的名声也很怪诞。 少年看着已经开始围着自己的车打转,时不时上手摸摸敲敲的几人,默默地又喝了口水,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但来者显然是有目标而来。 在跟魏至臻嘀嘀咕咕几句之后,为首的奥尔德斯一个转身就兴奋地冲到了余曜的面前,伸手搭上少年的双肩,大力摇晃。 “嘿,余,今天天气怎么好,我们去东归赛道兜兜风吧!” 冷不丁被摇到呛水的余曜:? 认真的?! 曲临青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