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和雅克分别抽到了第一、二名次序出场的消息仿佛一阵迅捷的风,才几l分钟,就随着各家媒体风格迥异的标题吹到了所有关心这场决赛的观众耳中。 各国的网络平台顷刻间陷入狂欢。 被花式震惊的媒体标题秀到喷茶的观众不少,但大家伙心中更多的还是紧张和激动。 【什么!他们居然都排在最前面出场!不用等了啊啊啊啊】 【这次的赛方也太体贴了吧!是怕我们等太久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打赌这一定会是我追小鱼奥运以来最舒适的一场,居然可以在决赛一开始就定下胜负诶!】 对于大部分观赛的观众而言,能够提前看到余曜和雅克的节目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但对于赛方和其他选手,这样的出场顺序无异于一道晴空霹雳。 赛事的组织方勉强还好。 毕竟有余曜和雅克在,转播权早就已经高价卖出,至于比赛过程中的收视率持续走低……那是收购的转播资格的各方媒体需要考虑的事情,总之跟他们关系不大。 但对于其他好不容易获得大量曝光的选手而言,余曜和雅克的提前登场,不仅意味着他们将要在两人已经获得的超高分数压力下开始比赛,还要承受裁判们的兴致和观众们的注意力双重滑坡。 这谁受得了? 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大屏幕公布出场次序后,有位暴脾气的i国选手当场就气呼呼地对自家教练大声抱怨道。 “我觉得盛装舞步的决赛也应该像其他比赛那样,按照前两场比赛的积分倒序出场才对!” 至少余和雅克这样水准的选手绝不能出场得这么靠前! 这绝对是对他们这种技不如人者的残忍! i国选手没有压低声,嚷嚷声引得不少周围选手摇头又叹气。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i国选手的教练抓着脑袋,认真想道,或许自己可以在赛后向fei(国际马术联合会)提出类似建议,杜绝这种难堪情形的再次发生。 他叹着气,抬头望向队伍最前面的方向,就发现雅克已经来到了出场前的预备区,显然是已经准备出场。 观众席上骤然爆发的尖叫和欢呼也佐证了他的想法。 “雅克雅克雅克!” “加油!” “星辰!加油!星辰!” 铺天盖地的叫嚷声震耳欲聋,整个赛场氛围的欢声雷动,看上去喜欢雅克和星辰的观众并不在少数。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毕竟在喜爱这对组合的观众们看来,雅克虽然脾气差,日常拽上天,但为人正直刚毅,星辰更是一匹高大顽强的漂亮小马,一身黑缎子似的皮毛在夜幕中也会闪闪发光,美丽迷人。 所以眼见自己心爱的搭档组合居然在第一个出场,这些观众们对于比赛的期待和振奋情绪如潮 水般一股脑倾泄而来,将整个赛场的氛围拱到最热。 雅克显然也乐在其中。 他骑在马上进场,即使热身只有几l十秒,也没有忘记向着支持自己的观众们挥手绕圈。 这样的举动让观众们顿时眼前一亮。 按照比赛规定,选手需要身着燕尾服,而正式的燕尾服大多是黑色,星辰又恰恰是匹黑马,黑马配黑衣不够出彩。 但雅克别出心裁地选用了酒红色的翻领衬里和雪白的紧身裤。 所以放眼望去,高坐在马背上的年轻人气宇轩昂,从黑色燕尾服的酒红领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衣领,绷紧在大腿肌肉上的雪白裤腿则被紧紧扎进黑色光亮马靴,勾勒出饱满有力的紧致线条。 这是极其鲜明的颜色对比和线条凸显,赏心且悦目。 “啪啪啪——” 满场看清细节的观众无不用力地拍出热烈的掌声,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惊艳的口哨。 即使是日常基本随便一穿,平时审美好像荒漠的余曜也不得不承认,这身醒目的装扮将雅克个性鲜明的倨傲模样烘托出了一身的不羁贵气。 “很衬他的气场。” 余曜对上自己的对手也从来不吝赞美。 但他身边的闻鹤洋不受控制地往场里看了好几l眼后,最后还是冷哼一声,怎么都不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还是觉得你选的这身好。” 闻鹤洋忍不住地第n次替队友整理了一下领口,两眼放光地打量着余曜浑身上下,越看越是小鸡啄米似的满意点头。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余曜今天的这一身可是走了花滑队凌燃的关系,高薪聘请了私人设计师专门定制的燕尾服,专为本次比赛设计的,好看潇洒不说还很贴少年自身的爽朗气质。 闻鹤洋发自内心地觉得不比雅克那身色彩为主的高定差上多少。 但雅克已经上了场,眼看着就要开始自己的表演,闻鹤洋就也没再多说,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场上。 余曜也有点好奇对手的表演。 见倒计时已经停下,雅克也站到了出发a点。 余曜就试图静下心去看。 但好几l层的密实衣服没多大会儿就捂得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透不过气来。 反正上下场间隔还要一会。 余曜选择放过自己。 他把外套脱下来,随性地搭在橙子糖的背上,再把袖扣一解,袖子一撸,就这么在夏日傍晚的微醺晚风里,懒懒散散地倚在木质围栏上看起表演来。 背影之放松,总之完全不像是马上就要上决赛的人。 祁望霄在贵宾席看见,温和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观众们从摄像头一扫而过里看见,也都善意地笑出了声。 但此时毕竟是雅克的主场。 气势恢宏的交响乐终于响起后,大家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场上。 雅克选择的决赛曲目不算小众。 开场嘹亮的长号过后,紧随而来的滑膛枪和其他火炮音响效果,一下就让不少人都听出了这是来自贝多芬的名曲—— 《战争交响曲》,又名《威灵顿的胜利》,是一首纪念i国名将惠林顿公爵击溃拿破仑的战争题材古典交响乐。 1812年的那场联合军队战役一直是不少欧洲观众的历史必读科目,也有不少音乐家为之作曲。 但只有这首交响曲是通过喇叭、长号、小号、定音鼓和密集枪炮的机械式噪声成功重现出了震撼激烈的战场效果。 砰砰砰—— 咚咚咚—— 令人颤栗的鼓点声里,高大低头的星辰踏着节奏分明的曲乐在沙场上克制摇摆。 钉着银白金属的马蹄充满弹性地抬起放下,有节奏地闪着锐利的冷光。 甚至让观众们生出一种错觉,下一秒,雅克就会像他的先祖一样举起锋利嗜血的马刀,义无反顾地向着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独裁皇帝头顶挥舞而去。 流血牺牲也在所不惜! 只因这是属于战士和贵族的荣耀! 雅克肃着脸拉住缰绳,默契十足地指引着星辰长跨步地绕着场地最中央傲然奔去。 精力充沛的乐符也在此时急速地不断攀升。 伴随着马儿一次又一次地跃起落地,乐章越来越巨大地引进了暴风雨般的发展,使得一浪接一浪的高潮蜂拥而至。 恢弘的战斗气势无时无刻都在从高大的黑马和马背上的骑手身上迸发向上。 人和马以及音乐间无与伦比的合拍技巧带来了奇妙的激动共鸣感,不少人背后开始疯狂冒汗,分散各点的裁判们也都开始了隔空的赞叹。 “很有感染力的音乐!” “不愧是贝多芬被誉为“欧洲的荣耀”的作品!新奇又生动!” “雅克和星辰也表现也很棒,我差点都要忘记对他们的动作打分,哦,他们的配合动作也是无可挑剔!” 一个又一个的高分出现在打分器的记录里。 就连一直对余曜信心十足的闻鹤洋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场内,不由惊叹。 “这一定是雅克准备了很久的节目!” 要知道威灵顿的胜利一共有四个段落,分别是统治吧,不列颠、马尔布鲁克、场面和突击进行曲,每个段落的主旨都不尽相同,其中还有暗示f军溃败的类似葬礼音乐的行板。 但雅克显然顾及到了主办国的心情。 他特意裁剪掉了一切消沉的元素,精心保留了代表战争和胜利的最激昂元素,每一个小节都让人热血沸腾的那种。 不出意外的话,闻鹤洋认真回忆着自己曾经在音乐大厅听过的原曲。 “雅克应该还刻意请人调整过节拍。” 余曜听得挑了挑眉。 他大概能理解雅克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儿不是人工智能的机械,想要完美合拍, 除去一日复一日的繁重训练之外,也要考虑马匹本身的耐力。 星辰曾经受过伤,未必能适应太过密集的乐符。 当然了,即使没有受过伤,以这首曲子原版的激烈程度,余曜也不能肯定星辰一定能做到。 可即使是已经调整过的曲子,余曜在满场观众的尖叫和口哨声里慢慢呼出一口气,他很肯定,这也不是所有参赛组合都能做到的事情。 雅克做的很棒,他已经成功带起了全场紧迫激烈的气氛。 如果没有围栏的阻碍,说不定会有不少观众乐意冲下场中和他还有星辰热情共舞。 看来雅克之前放话时的信心都是有依仗的。 余曜不紧不慢地想着,从容地捡起刚刚丢在橙子糖背上的定制燕尾服,一粒一粒地扣上纽扣,一直将那排如血般殷红凝就的玛瑙圆珠扣到了下颌,才松手开始整理袖口。 等到确认过自己一切打理妥当,跟闻鹤洋告别后,他就牵着橙子糖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步行进场。 木栏转角处,一人一马恰好与大汗淋漓退场的雅克、星辰狭路相逢。 余曜刚刚掀起眼帘,大屏幕就很巧地在此时报出了第一个出场组合拿到的930分的超高成绩。 “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席上的尖叫刹那间冲破云霄。 “余,”雅克显然也对自己和搭档的表现相当满意。 他摘下头盔抱在怀里,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一抹,露出两排雪亮的大白牙。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这句话看似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搭配着雅克此时略显嚣张的倨傲神情,余曜觉得具体应该翻译成——你能表现得比我更好吗?我可不信! 可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余曜自认自己遇到的赛前挑衅多了去了,可那枚金牌至今还从未从他手下飞走过,不是吗。 少年很大度地对着这位对手兼朋友的青年笑了笑,堪称春风化雨般地温和缓声。 “没问题。” 雅克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下。 但很快又气势十足地哼了声,假装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少年背后灵气逼人的小白马,“咳咳,不管你能不能赢我,橙子糖都可以跟星辰成为朋友。” 挑马也要看主人。 雅克现在对橙子糖的主人很满意。 当然了,他也的确有点喜欢上了这匹聪明好心的小白马。 只不过雅克自己打死都不会承认。 余曜却没有接这个话茬。 在他看来,只要之前的赌约照旧,他就绝不会让橙子糖错失认识新朋友的机会。 威灵顿的胜利是很宏大。 但他刚好也准备了一首来自泱泱华夏的古老战曲。 毕竟真要论起马儿合着音乐翩翩起舞的历史,华国从唐朝时就开始使用的舞马衔杯纹银壶,可比二十世纪初从开始变得有艺术和观赏性的盛装舞步比赛要古老资深得多。 几l匹战马受训而衍生出的绅士运动算什么,见过几l百匹马儿同时在席卷天地的鼓乐声中翩翩起舞,衔杯祝寿的宏大场景吗? 余曜其实也没见过。 但他早就从历史上知道,这样绚丽壮观的无上场景,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华国就已经出现,那曾是被誉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锦绣盛世。 满场再度沸腾的尖叫声里。 余曜慢条斯理地咬碎了口中橙子味的糖果,翻身上马,在夏夜的凉风拉着缰绳徐徐入场。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出场的,是来自华国队的余和橙子糖!”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 少年白马的组合终于出现在赛场的一刹那,全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最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