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可不管杜甫心里的愁肠千转: 【杜甫同学还是太天真了,瞎说什么大实话。所以寄出去的自荐信无一例外没有都回音。杜甫的生活实在困顿,在长安混了这么久也没混出名堂来,自号为少陵野老,聊表自嘲之意。】 【没办法啊,不仅莫斯科不相信眼泪,长安也不相信。于是杜甫一咬牙,拿出了杀手锏,我直接找唐玄宗总行了吧,行,boss直聘,走起。】 boss直聘? 这又是什么新鲜东西。 刘彻开始漫无边际地推测意思。 直聘,直接聘用。如果找唐玄宗就是boss直聘的话,那boss就是等同于皇帝的人咯。 原来我在未来能称之为boss啊。 想到这里,刘彻恍然大悟。 【天宝十年正月,唐玄宗举行祭祀大典,于是杜甫写下《三大礼赋》,即《朝献太清宫赋》、《朝享太庙赋》、《有事于南郊赋》,委托在朝为官的朋友直接递给玄宗】 【唐玄宗这一看,拍案叫绝,这赋写的太好了,人才啊!他当即表示,令杜甫到到集贤苑待命,他要单独考校杜甫。】 【消息一经传出,轰动了整个长安。皇帝单独为一人开设考试,可谓开天辟地头一遭,这人有何能耐?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何况是这种热闹,长安百姓反正向来不能放过,一定要凑一凑的。】 画面流转,只见街上行人摩肩擦踵,他们都望着同一个方向。 “诶诶诶,让让,挤到我了。” 比行人更近一步的是书生士子,他们将集贤苑围得水泄不通,争先恐后地抢占一个好位置。 而集贤苑中央,一人正襟危坐,他身穿青袍,虽然已经洗的微微泛白,柔软垂顺之余,倒也显得干净利落,不失体面。 这正是年过中年的杜甫。 虽不复少年时的清俊,但他昂首挺胸,眼底却是和年少时如出一辙的神采飞扬。 大唐 “不愧是我。”杜甫颇为得意地摇了摇茶杯。虽然这是未来的事情,但是这不妨碍现在的杜甫为之骄傲。 【那天,是杜甫人生中的高光时刻。“集贤学士如堵墙,观我落笔中书堂”,杜甫当时有多风光,从他自己写的诗里便可见一斑。】 【然而,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怎么着呢?唐玄宗嘴上说着自己要亲自考校,但实际上当天的主考官,那可是是我们的老熟人——】 女声意味深长地卖了个关子。 杜甫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让我们恭喜李林甫梅开二度,不是别人,正是那把考试折腾成“野无遗贤”的李林甫。惊喜不?意外不?】 意外是意外,但是惊喜就算了,明明是个惊吓。 刘彻莞尔,模拟唐朝人的心态,在心里槽了一句。 【考试结束后,唐玄宗问李林甫——】 画面悄然流转。 “李卿家,此子才华如何?可当得重用?” 唐玄宗端坐其上,对考试结果颇为关心。 李林甫闻言不着痕迹地磨了磨牙,“回禀圣人,此人的确很有才华。” “果真如此,朕看他作《三大礼赋》就知道此人差不了,当用之。”听见李林甫的话,唐玄宗十分高兴,苍老的脸像橘子皮一样舒展开,笑容满面。 “只是……”李林甫犹犹豫豫,“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唐玄宗当即大气表示:“李卿家,有话直说便可,何必推脱。” 李林甫深吸了一口气,言语间分外为难。“杜甫其人确实有才,但是陛下您刚刚昭告天下说野无遗贤,这不是……” 自己打自己的脸。 唐玄宗领会到了李林甫的意思,上扬的嘴角不禁压了回去,他面上没了笑意,显得阴沉莫测。 “朕记得野无遗贤 可是爱卿提出来的。既然如此,朕当何如,李卿家有什么好想法吗?” 唐玄宗皮笑肉不笑,把问题踢给了李林甫。 李林甫闻言沉吟片刻,“不如这样,陛下您给他一个补官资格,待到朝中出现空缺,再授官职也不迟。” 唐玄宗点头,“依爱卿所言便是。” 【李林甫这一番操作,可谓是给唐玄宗泼了一盆冷水,在李林甫的构陷下,本来十分的欢喜也被作践成了十二分的不悦。更巧合的是,李林甫的名里也带了一个甫字。】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甫,李林甫注定是杜甫的一生之敌。于是,杜甫再次与做官的梦想失之交臂。再过了四年,唐玄宗把杜甫忘得差不多了,他才成功转正,被授予了一个河西尉的小官。】 一山不容二甫……懂这个梗的人嘴角一顿抽搐。 天幕促狭的本质,一览无余。 【但是杜甫不愿,朝廷又将其改任为右卫率府兵曹参军。这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按现在话来说,就是一个武器仓库管理员。】 【此时的杜甫在长安呆了整整十年,在长安的漂泊里,他见惯了底层百姓的艰辛。而他也渐渐发现了一件事情,他白哥说的对,及时抽身实在是明智之举。因为快七十岁的唐玄宗,再也不是那个开辟“开元盛世”的明君了。】 “朕如何不是?莫要诬陷于朕!” 唐玄宗现在可听不到别人说他不好,本来看天幕里自己被李林甫耍的团团转就已经够窝火了,结果天幕还说他不是明君? “朕不是明君,那天底下就没有明君了。” 唐玄宗面色阴冷地说道。 【这不仅是他的心理,后世之人也时有感慨,唐玄宗啊,多好一皇帝,怎么就……】 女声哀伤至极。 【怎么就死得这么晚呢。】 …… 痛,实在太痛了。 刘彻忍不住乐出了声。 “哈哈哈,死得太晚,朕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抱怨。” 笑不活了,地狱笑话再添一员猛将。 大唐 “妖言惑众——!”唐玄宗的脸色差到了极点,随手拿了东西就向天幕砸去,“朕长寿乃百姓之福!你懂什么?” 唐玄宗气得破口大骂,这一刻他和李林甫达成了统一战线。 【杜甫失望之下,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妻儿。去年秋天,由于长安遭大水,物价飞升,他只得将自家老小送到奉先县暂住。眼见着又是一年秋,他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怀揣着对妻儿的想念,杜甫请了个探亲假。】 天幕画面流转,出现了杜甫的身影。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有人念出天幕附在其旁的诗句。 杜甫在自己屋里忙忙碌碌,收拾行李,诗句也没有仅仅停留在这一句上,而是缓缓放出,让人们看全。 “这是杜甫的自述。”有人肯定道。 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 寒风呼啸之际,杜甫终于出发了。 跟着杜甫,众人看见高大的骊山,华美的瑶池,以及……寻欢作乐的妃嫔君臣。 君臣留欢娱,乐动殷樛嶱。 看到自己在上面,有人脸上不红不白,有人还留有一丝羞耻心,以袖掩面不忍再看。 忽闻惊呼。 “啊——快看天幕!” 只见画面以杜甫为中轴,一分为二。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子在辛勤织布。 在她们的另一边,穿着华美衣袍的王公贵族则是在清点自己拥有的布匹。 “什么劣质料子,这也能穿出去?”贵族们不屑嗤笑。 “嘶拉——”布匹断裂。 “砰。”它们被毫不留念地扔在了地上。 听到这些声音,连最勤劳的女儿都停下了自己的工作,她们呆愣愣地看 着天幕,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怎么能这样……”她们哽咽着开口。不敢相信,自己费心思卖出去的布帛在大人物面前居然只是可以随意丢弃撕毁的劣质品。 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 为什么抛弃呢,看到这一行,那由杜甫发出的尖锐质问,瞬间击中了不少人的心头。 画面再变,又是一番宛若神宫仙境的景象。 中堂舞神仙,烟雾散玉质。 雕梁画柱,美轮美奂。 如玉般美丽的女子,在其中轻舞。 更有那美食珍馐,摆在精美的盘子里供人享用。 镜头在特写之后逐渐拉远。 看到接下来的这一幕,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一墙之隔,墙内活色声香,墙外寒风刺骨,躺着许多瘦骨嶙峋的人, 太冷了,他们止不住地颤抖,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试图给自己一些热气。 “呃——啊。” 更有年老体衰者实在扛不住,嘴角溢出一股股血沫,顺着下巴流淌到胸前,将衣襟染成和宫墙一样的红色。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合该他是诗圣……”刘彻被这句震到了,瞳孔猛地一缩。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天幕。概括性真的太强了,富人如何,穷人如何,悬殊的差距,所有的疾苦,不必多说,这一句就都被杜甫说尽了。 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崒兀。水还没有冻结,高处的水流依旧湍急。 杜甫继续前行,冬天的景象再次深化。 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 共工氏怒触不周山,这个典故居然用在这里…… “时局竟已危极到如此地步,安史之乱要来了。” 李世民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杜甫去奉先探亲的这一年,安史之乱爆发。 杜甫对这一切恍若不觉,只是一味的走,一路的走。 终于,他走到了城镇里。众人心知,他快到家了。 “呜呜——呜。” 若有似无的泣音响起。 杜甫也听到了。 他的脚步为之一顿,蹙起的眉心快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忍不住四处探寻声音的来源,忽然,他的眼睛定定地落在了某处。 而后杜甫似乎十分着急,急急向那个方向赶去。 雪大路滑,到最后连他的步伐也渐渐凌乱起来,甚至带着几分狼狈的踉跄。 众人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终于,他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此刻那哭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那是一个女子在哭泣。 风雪落满屋檐。 咯吱一声。 杜甫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