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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1 / 1)




萧厉置若罔闻,后肩的伤口在绷劲儿间撕裂,他面色更苍白了些,却是一丝外显的情绪也无,整个人冷硬得像是一块峭崖上历经了千万年风吹雨打的顽石。
张淮情急之下,只得按住萧厉肩膀,止住了他起身的势头。
萧厉身上余毒未清,又多日不曾饱腹,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虚弱,开口却依旧让人不敢忽视他声音中的冷意和威势:“让开。”
张淮恳切道:“恩公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无论有何深仇大恨,眼下都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养好伤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当日萧厉让他离开,他却并未依言离去,而是暗中跟着萧厉到了城外,亲眼瞧见他同一波人打了起来。
未免叫萧厉发现,他一直离得远远的,不敢靠太近,眼见那群人武艺卓群,不似普通官兵或匪类,更像是特训过的死士,顿觉不妙。
怕萧厉不敌,他当即折回锦城,城门口处张贴了一逃兵的追捕令,且排级的甲等,张淮向官兵谎称自己在城外见过那逃兵,引着一队官兵往萧厉那边去。
官兵们瞧见锦城外的那波人,果然如他所料,上前缉拿,萧厉也趁此间隙脱身。
官兵们急着追捕散逃的那群人,无暇顾及他,他便也寻机溜走,因在锦城的这数日,已提前熟悉过城外地势,他猜测萧厉必然也是悉知周遭地势的,捋出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后,便提前去目的地等人。
没过多久,果真等到萧厉弃马涉水来到对岸,他见萧厉伤成那般大惊,萧厉对于他会出现在那里,却只是眼底掠过些许讶然后便归于了平静。
他带着萧厉要逃,萧厉浑身都是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却依旧有条不紊地包扎好血流不止的伤口,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扔至河中,再处理完上岸的痕迹,这才随他离去。
路上萧厉好几次用刀划伤他自己小臂,再用从衣物上撕下的布条缠紧,以免留下血迹被人追踪,他方知萧厉中了蒙汗药,这一路都是在用放血和疼痛的方式强撑。
只是他们一人还不及抵达落脚处,萧厉便在途中吐黑血倒下了,张淮解开他衣物,看到了从他后肩的箭孔处蔓延开的青黑色,当时整个人几乎是从头凉到脚,生怕萧厉就这么死了。
他非是习武之人,萧厉又生得高大,他连拖带拽也拖不动倒在路边的萧厉,好在两人逃亡时,萧厉已告诉他阿牛和陶大夫的藏身地,他带着萧厉伤成这样也没丢下的药包,先去找了陶大夫和阿牛。
陶大夫看过他带回去的药后,知道他所言非虚,才忙让阿牛随他走一趟,赶去把萧厉背了回来。
陶大夫给人针灸用药后,萧厉又高烧不断昏沉了多日,直至今时方才醒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阿牛带着陶大夫进来了。
陶大夫身上多是些被鞭打的皮外伤,有了萧厉给他抓回的那些药,又休养了这么些天,精神头瞧着已比先前好上许多,进门便道:“可算是醒了,快让老头子再给你把把脉。”
阿牛个头大,小山似的一尊杵在后边,眼神跟小狗一样,巴巴地望着萧厉。
片刻后,陶大夫收回探脉的手,本就皱巴巴的眉头,似乎拧得更紧了些,说:apapapldo小兄弟中的这毒霸道,虽不至见血封喉,但当日若是被带回来再晚个一时半刻,也是大罗金仙将世都救不了的。apap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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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急道:“老人家,那我恩公现下如何?这毒能根治的吧?”
陶大夫颇为感慨地道:“也是他命硬,仗着身体底子好,两回都能从鬼门关闯回来。余毒再服两贴药应是能清的,但此番遭了大罪,需得好生将养才行。”
从陶大夫和阿牛进门便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厉突然开口:“劳您再给我开两贴药就行,我最迟明日动身离开此地。”
陶大夫还没说出不妥的话,张淮便先否决了:“不可,恩公毒伤未愈,万不能再舟车劳顿,当以静养为先。”
陶大夫也跟着点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愧色:“小夫子说得没错,小兄弟是为替老头子进城抓药,才遭此一劫,小兄弟几番救小老儿和阿牛,我们爷孙俩无以为报,唯有替小兄弟做牛做马偿还了。”
他说着拉过一旁的阿牛,就要对着萧厉跪下。
萧厉伤毒在身,起身不便,不及阻止他们,只能喝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萧某两次踏进鬼门关,都是您救回来的,您莫要如此折煞萧某。”
张淮道:“恩公当日进城也瞧见了,城门口张贴着通缉阿牛兄弟的告示,阿牛兄弟心性如稚童,陶翁又一把年纪,若不同您一道,他们被锦州官府缉拿只是早晚的事。虽不知恩公有何事需这般急着动身,但恩公伤毒未愈,贸然上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先休养两日,等伤势好转些再做决议。”
萧厉同他目光相接,没再做声。
等阿牛和陶大夫去厨房煎药,破败屋舍内只剩萧厉和张淮后,他方道:“我救过你一次,此番你也救了我,你我算是两清,无需再唤我恩公,也无需再跟着我。”
房内连张完好的桌凳都没有,张淮干脆大喇喇往门槛上一坐,撸起宽大的儒袍袖子散热,轻捻着指尖的三枚铜钱笑道:“恩公忘了,小生决定追随恩公,是因一道卦象。听陶翁言恩公两次死里逃生,小生更信恩公是那天命之人了。”
萧厉沉默地望着挂满蛛丝和灰迹的梁顶,冷嗤:“我从不信天,更不信命。”
张淮收起了手中的铜板,依旧只是笑:“小生一半信卦,一半信自己的眼睛,恩公就不是那池中之物,小生不才,唯有口舌和腹中经纶可算作一长,恩公若肯驱使,荣幸之至。”
他这话,与其说是自谦,不如说是自狂。
屋内短暂的沉寂后,响起萧厉冷漠的嗓音:“好,你替我办件事。”
-
三日后,锦州军营。
烈日当空,两名年轻将领手持兵刃,在校场上你来我往打得难分伯仲,长枪和战刀交错时,甚至擦起一片火花。
两人又过了十来招,最后枪尖
和刀刃都直指对方脖颈。
一人相视一笑,将手中兵刃都扔给了底下小卒,行至阴凉处饮茶水消暑。
裴十三道:“你们韩家枪,应是当之无愧的兵家第一,早些年温氏倚重顾家,朝野上下将他们顾家枪捧得神乎其神,当日奉阳一战,顾长风不还是败死于你手?”
韩祁面上的笑收了收,手捏着茶盏却并未喝了,道:“的确不过如此。”
裴十三拍拍他肩,道:“温氏所干指鹿为马之事数不胜数,等主子替韩老将军他们翻案,他们九泉之下便也能瞑目了。”
韩祁将盏中茶水一口饮尽,说:“十三哥回去禀报主君,我韩祁一日尚在,温氏余孽和旧陈盟军便一日不可能越过锦州。”
裴十三对他这话甚是满意,面上露了笑,但还不及说什么,便见韩祁的亲兵急匆匆奔来:“将军!大事不好了!李副将在前往通州劝降途中,遭逢突袭身亡!”
裴十三和韩祁齐齐变了脸色。
-
锦州和通州交界处,萧厉割下锦州副将的头颅,用黑布包好了扔给张淮。
张淮站在一地死尸间,一面作呕一面本能地接住了萧厉扔过去的东西,意识到手中那黑布包裹的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后,他几乎是面如菜色,反胃更甚,一面吐一面赶紧把东西递给阿牛。
阿牛倒是不惧血腥,拎着那布包跟拎寻常物件无异。
萧厉肩上的箭孔还没完全愈合,面上少见血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冷漠了些。
他在河边洗净手上血迹后,对张淮道:“你带着阿牛和陶大夫去通州平登县,以你的才智,又有这么一份投名状,在那里寻个安身处不是难事。”
他先前让张淮做的事,便是打探锦州那边出兵的动向。
张淮先前的猜测没错,他来锦州,的确是打算杀锦州太保韩祁,拿他头颅去通州寻一方势力做投名状的。
只是不知何故,此番前往通州劝降诸县的,并非是韩祁,而是他的副将。
他们事先在此设防,山上滚下落石时,锦州军队便已乱了阵脚,仓惶往道旁逃,一脚踩下去却又是尖竹。
萧厉趁乱于暗处一箭了结了副将和他的数名亲兵,底下的小卒以为是被通州境内不愿臣服的匪类埋伏,见副将一死,都做了鸟兽散。
通州境内,除却主州城通城是明确归降于裴颂的,旁的十六个县邑,要么是绿林匪类主事,要么是起义的百姓主事,只有一两个县官得民心的,依然还是官府主事,但和魏岐山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锦州想并拢通州的势头被打断,无论锦州主将是韩祁还是旁人,接下来肯定都会先给通州境内的诸县一些教训,但又碍于和梁陈魏三方的联军开战在即,所以发兵通州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旨在杀鸡儆猴。
故而最有可能被出兵讨伐的,要么是最大的匪县,要么就是有魏岐山做靠山的官县。
萧厉替张淮和阿牛选的平登县,是一不起眼的起义县
,领头的是庄稼人,行事上颇有绿林豪气。他们对官府深恶痛绝,张淮一行人秘密带着锦州副将的头颅去,必能得到厚待。
等锦州那边打完最强盛的官县或匪县,他们还可赶紧分一杯羹壮大己身。
张淮在河边洗了把脸后,也缓过劲儿来了,他脑子活泛,很快就明白过来萧厉的用意,问:“那恩公你呢?”
萧厉背上苗刀:“我处理完私事,会来寻你们。”
-
坪州。
书房内光线暗沉,温瑜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合过眼了,她在案前处理完一摞又一摞的公文后,尽管神经重重地跳动拍打着太阳穴,带起阵阵昏沉的痛意,她仍没有停下歇会儿的意思。
“铜雀,还有折子么?”她一手搁了笔,一手按着太阳穴,眼白部分浮着血丝,整个人平静得出奇,却让人在靠近她时,连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
铜雀从没见过温瑜这个样子,虽然温瑜一切都表现得同从前无一,甚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务上,但她觉得温瑜这个状态,已和疯无异了。
她望着温瑜,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喉间止不住地哽咽:“公主……您别把自己逼到这份上,您歇歇吧!”
温瑜对她这话似感到很奇怪,平静解释道:“我歇了,只是这两日有些失眠,安神汤也没见效用,你回头让府医把药剂加大些试试。”
铜雀听得这话,心下更是难过,不等她说出更多宽慰劝诫的话,外边已传来侍女的通传声:“公主,李洵大人求见。”
温瑜保持着揉按额角的姿势不变,朝外道:“宣。”
须臾,李洵快步走近书房,却是一句话不说,便先跪下了,对着温瑜几欲啼泪:“臣……恳请公主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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