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安全顺畅的回到了办公室里之后,童画就看到,季觉这狗东西直接把链子拴在了门口处。
再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血瓶,拔出了腰间的骷髅灵质笼——此刻骷髅眼睛里的光芒已经绿得发红,也不知道他究竟中饱私囊了多少。
此刻,以富含生机和灵质的血液作为材料,季觉直接沾着血开始在墙上挥洒。
物性强化之后的手指更近金铁,在妙手天成的强化之下,直接以手指为凿,在墙壁上纂刻了一圈灵质回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就连地板和吊顶都没有放过。
短短几分钟过后,原本整洁肃然的办公室此刻就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漓到处充满了猩红图案的邪教团体俱乐部了。
直接指着说这里准备献祭邪神和邪愚恐怕都有人信。
“事急从权,急就章的应付一下吧。”
完事儿的季觉拍了拍手,直接把骷髅放在了灵质回路之间,瞬间灵质流淌扩散,将整个办公室内外封锁起来。
对于工坊的隔离来说,这样敷衍的举措简直是糊弄鬼呢,可倘若只是寻求封闭性和避免窥探的话,也足够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季觉问:“零碎记录里还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墟,是从泉城地窟里飘过来的。”
童画叹了口气,整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发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几十年前泉城毁灭之前的,最后一座医院。
可在半个月之前,这里还只是一座盘踞了诸多怪物的巢穴而已,它的时墟化应该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才开始的。”
季觉沉默着,明白了她的意思。
倘若几十年以来,这一座医院只是一座废墟的话,那么为何忽然之间会蜕变为时墟呢?或许是在地窟内的环境里潜移默化积重难返,以至于上善和邪愚纠缠,出现了无法缓解的矛盾和扭曲。
可问题在于,就算变成时墟,又怎么会忽然之间漂流化,然后又跑到崖城来贴脸开大呢?
就算是表哥哥把副本直接拽过来。
可它又是怎么飘到崖城范围内的呢?
要知道崖城距离泉城的遗址可不近,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海州的两端了。它不去更近的船城,不去更四通八达的潮城,中间掠过了江城这种小城之后,居然直逼崖城而来?
季觉还记得消散在自己眼前的赵舟。
他不就是安全局所雇佣的,在泉城废墟外围巡逻的外包么?
谜团太多了,可那些谜团距离季觉太过遥远,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中的意味,目前光是在时墟内求生就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到现在,也不过是在院规、上级、同僚和患者的倾轧之下,能够暂时苟安而已。
而领主和核心的存在,依旧毫无线索。
他沉吟片刻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唤魂铃。
手术结束之后,在钱主任再次上门把麻烦丢过来之前,他终于还是得到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期,可这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
目前关键是先将整个医院的结构探明。
人去做这种事情的风险实在太大,毕竟谁都不知道医院深处还盘踞着什么鬼东西,亦或者,那些主治医师是否有领地意识…
总要来点消耗品。
一声清脆的声音,自封闭的办公室内回荡,周围墙壁上的血色灵质回路骤然一阵亮起,将铃声封锁在了室内的范围。
再然后,季觉就开始庆幸自己准备工作做的足够多了…
原本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居然数之不尽的人影一个有一个的浮现,隐约的哀嚎声重叠在了一起,让人阵阵头晕目眩。
仅仅是这一座办公室内,就已经有如此众多的残灵碎片。
再然后,季觉再度摇下第二声,诸多残灵汇聚在铃铛之中,缠绕在铃舌之上。而第三声响起的时候,便有一只又一只指头大小的半透明灵质蜘蛛从铃铛里落了下来。
一开始还有巴掌或者拳头的那么大,可越到后面,就越是渺小,直到最后,仿佛指甲盖一般,毫不起眼。
“噫——”
童画下意识的推着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此刻季觉周围都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诡异蜘蛛,那密集程度,足以令任何一个恐惧昆虫的人当场尖叫出声。
那些继承了残灵凶戾的躁动蜘蛛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想要攻击啃食季觉的灵魂,可在爬上他身体的一瞬间,却又好像着了火一样,疯狂后退,想要保持距离。但又在铃铛的限制之下,无法逃离。
“记录册。”
季觉伸手:“给我两张,普通的就好,但要稳定一些的。”
童画也不问他究竟要干嘛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捞过来一个本子,直接撕下了两页纸下来,灵质奔流之中,两张纸页之上瞬间浮现出一缕银光,又迅速隐匿,只是入手之后便让人凭空多了一种书写的冲动。
季觉接过来之后,便果断的撕成了碎片。
自非攻的锻造和精神第一性的辅助一下,每一张细小的碎片都保留了记录册的本质,只不过质量却下跌到了极限,可以说距离报废就没多远了。
再然后,季觉抬起手,向上一指。
顿时,诸多蜘蛛们就迅速的从碎片之上爬过,夹着碎屑,顺着墙壁攀爬,顶开吊顶石膏板,从开启的灵质封锁里窜出,消失在黑暗里。
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细雨,渐渐远去。
通风管道、天花板、中央空调、电线管路…无孔不入的大小蜘蛛们去往了四面八方。
季觉遗憾一叹。
可惜,随身的水银瓶没有带进来,没有水银作为载体,纯灵质造物的存留时间太过有限,只能粗暴一点来用了。
必须尽快。
受限于自身的能力,他不可能每一只蜘蛛都去手操,只能下达模糊的指令,分成几个不同的方向让它们顺着管道攀爬,被发现的话就直接自毁,在灵质耗尽之前,将路线印刻在纸片上,送到固定地点。
再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季觉再一次摇动唤魂铃,这一次,一只细长的蜈蚣顺着天花板爬了出去,很快,便卷着堆放在大厅天花板吊顶中的碎屑返回来。
只是,带回来的纸片,却只有送出去的四分之三。
要么是被发现、要么是被抓住,或者出现意外,没能赶往指定地点。
但已经足够了。
靠着手头的记录册残片和童画的解读,每过十分钟,医院门诊主楼的大体轮廓和布置,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的纸上。
从七层顶楼再到地下室的太平间和设备间,其中有零星几个区域一片空白,值得后续再继续关注或者试探。
可派往住院大楼的蜘蛛,却一只都没有能够回来。
在窗外的景象中,被血肉所覆盖的住院大楼依旧回荡着哀嚎和哭喊,嘶声竭力,仿佛永不停歇。
“我们现在在四楼,妇产科,和皮肤科、保健科一层。”
季觉回忆着电梯里的按键和电梯入口墙壁上的指示,试图将有印象的科室填入其中,但童画的记性和观察力明显更好,动作飞快的就将只看过一眼的楼层指示图默写了出来,标注在每一层的旁边:内科、急诊科、外科、急救科、耳鼻喉科…
整个医院的主体结构渐渐明晰。
一楼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二楼部分盘踞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玩意儿,整个楼层都被封闭。
三楼部分区域还存有科室,四楼、五楼、六楼、七楼,都还算保存完全,诸多科室和部门全部罗列其上。
那么,接下来当务之急的调查方向就只剩下一个了…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了然。
——档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