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你马勒戈壁的,钱都是大家赚的,凭什么给这小崽子一个人拿?”
徐均拽着陈玉帛的脑袋,怒吼:“老林,陈行舟都快死了,你傻撑什么?你撑的了么!拿了钱大家分完,各奔东西不好么?!”
“不好。”
老林扯着桌布,擦着手上的血迹,面无表情:“该是伱的钱,你得拿,要拿的心安理得。不该是你的东西,就不能碰,碰一下都会引火烧身,死无葬身之地。”
“死你马!我这就送这小王八蛋去见他哥!”
眼见求生无望,徐均面色狰狞,断然叩动了扳机,“你特么吃屎吧!”
只可惜,没有高亢巨响,血色喷涌。
只有卡壳的咔咔声。
一声,又一声。
他疯狂的扣动扳机,可在季觉的凝视中,却没用。
到最后,狰狞和惊恐的神情变化里,只剩下一片呆滞,怔怔的看着走到面前的老林,终于恍然。
他抛下枪,轻蔑一笑,正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捏住了喉咙。
再然后,浓烟和火星就从口鼻之中,喷涌而出!
转瞬间,一个惊恐挣扎的人就再他手里烧成了灰烬,些许焰光如同细流一般,没入了老林的口鼻之中,他的眼眸漆黑,仿佛通往地火之窟的洞穴,猩红的焰光一闪而逝。
旋即,恢复了正常。
最后看向了季觉。
“能者多劳,如果不尽兴的话,后面山上还趴着一个,正举着照相机往这边拍着呢。”季觉指了指方向,感慨道:“清晰度挺不错。”
老林颔首,身影一闪而逝。
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着,最后看着季觉,季觉沉默着,他们也没人敢说话。只有大难得生的陈玉帛摊在椅子上,疯狂喘息。
狼狈擦拭着落在身上的黑灰。
过了几分钟,老林重新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具装了不知道什么巨大镜头的相机,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台外壳被烧融了几分的电话。
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在桌子上。
碰撞声清脆。
“大家放心,心里有鬼的不得好死,但能留下的就还是一家兄弟,同生死共富贵。等老板回来,绝不亏待自己人!”
自从开始以来,老林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如此和煦。
可正所谓远饼解不了近渴,哪怕发酵做成格瓦斯也不行。用大棒展示了做叛徒的残酷后果之后,接下来就是萝卜和甜枣的环节了。
林叔拍了拍手,就有助理推着小推车上来,上面堆满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箱子。
所有选择留下的人都拿到了一个,就连季觉都得了一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个密度,令季觉不由得咂舌。
居然全都是金条?
这个手笔确实夸张。
有了真金白银的鼓励和遥远的饼,好像日子瞬间有盼头了。更何况还有老林的许诺,等老板从医院里出来,大家就算不在崖城做生意,去千岛也能东山再起云云。
原本有所低迷的士气也振奋起来。
等会议告一段落之后,率先跳起来的就是那位浑然不知死活的金毛哥,和其他一肚子心眼儿的家伙不同,突出一个愚蠢没文化且眼神清澈,到现在嘴里都是义气忠心,单纯的过头。
“嘿呀,牛逼啊哥们。”
他率先凑过来,热情一笑,满怀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黑客?”
“糊弄人的把戏而已,说穿了就不值钱了。”季觉摆手一笑:“真动起手来,还是得靠大家的。”
“哎呀,好说好说,谁敢动老板的弟弟,第一个就要问过我!”
金毛哥咧嘴,拍着胸脯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实在是令人羡慕。
等到老林将那些生意上的下属送走之后,坐到了他的旁边:“季先生感觉如何?”
季觉只是摇头,“你们的作风,我还是接受不了。”
动不动就摘人脑袋,要么就死无全尸。
吓人。
老林一叹:“社团是这样的,白鹿和天元不一样,犯了错不可能开除了就了事,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不做事情就不会错咯。”
季觉不以为意。
树倒猢狲散,陈行舟这一条船眼看是要沉了,难道还能指望人人死节尽忠?这时候,嘴上说不忠诚的一定不忠诚,但表忠心的,却未必忠心。
大家都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狐狸了,谁看聊斋掉眼泪啊。
嘴上说相信老板的,十个里面有八九个都是在阴奉阳违拖延着时间,等陈行舟咽气儿了之后,无缝衔接下一份工作。
搞不好下家都找好了。
更关键的是…
“人走了那么多,够用么?”季觉抬起眼来看向餐厅,除了他和小安之外,留下来的天选者只剩下阿义和金毛。
阿义一看就是胆子小的要命的那种,派不上用场。金毛恰恰相反,天真到不知死活。
雷耀兴真要翻脸的话,靠他们几个保陈玉帛?
认真的吗?
老林叔你就算浑身都是铁打的,又能打多少个?
况且,陈行舟呢,你就不管了?
“放心吧,玉帛的事情和荒集没什么关联,只要挺过这一阵就好了。况且,保镖这种事儿,贵精不贵多。
我已经请了外援。”
老林低头看了看表:“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上山的路上烟尘滚滚,一辆满是泥点的越野车就已经一路歪歪扭扭的向着庄园行驶而来。
季觉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摇头:喝酒但凡低于半斤都不至于开成这鬼样。
最后,险而又险的刮着铁门进来,一个甩尾停在了别墅前面。
从窗户里抛出来了一个空空的酒瓶子。
再然后,一个五大三粗摇摇晃晃的身影,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虽然被晒得黝黑,但能看出来原本的肤色颇白,眼眸碧绿,带着明显的帝国特征,可眼眉却有几分联邦人的模样。但黑色卷曲的头发和身上的配饰以及腰间的弯刀却十足的充满了中土特色。
一抬头,朝着楼上的人咧嘴一笑。
露出的牙齿之上就显现出各色的千岛风的图腾。
看得季觉目瞪口呆,这什么绝世混搭?
潮,太潮了,潮的他有点害怕。
“好久不见了。”
等在门口的老林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称呼道:“穆哈马德完颜汤姆巴洛夫斯基先生。”
“嗨呀,都几把熟人了,叫我老汤就行。”
摇摇晃晃的中年人满脸胡茬,拍着老林的肩膀,“不是说守病房么?怎么又跑这儿了?这跟合同说的不一样嗷。”
老林微笑:“这边更需要您这样的高手坐镇。”
“算了,都是守院子看门,就算不开工钱也照算的嗷!餐费补…咳咳,那个油费补贴,高温作业还有什么伤病补贴的,也得算上!”
他说着,一拍脑袋:“夜班工时费另外算!”
“您放心,好说,一切好说。”
老林微笑着,将他送了进来,介绍给陈玉帛。
而就在季觉和他对视的瞬间,两人不由得同时一愣,神情顿时僵硬起来。
季觉错愕的原因,是因为在他的感知之中,仅仅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对方体内的灵质波动就跟股票K线图一样,时高时低,毫无规律。高的时候充沛的吓人,几乎六阶爆满,半只脚跨入重生位阶里去,简直是一方强者,低的时候甚至不如季觉这个二级萌新,几近于无。
而对方僵硬的原因,则是因为看到了季觉…身旁的小安!
就好像,从那少年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瞬息间,汗毛倒竖!
卧槽,邪了门了!
老汤揉着眼睛,目瞪口呆:怎么说好看家护院儿的活儿,进门就看到了有个安家的崽子?什么鬼?!
什么好人家里蹲着个白鹿猎人的崽儿啊!
先是茫然,然后震惊,疑惑,乃至…季觉无比熟悉的懊恼。
几乎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坏了,钱要少了!!!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就本能的回头:“还能加钱么?”
“您放心。”
老林依旧微笑,“等老板回来,什么都好说。”
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