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腿的酸麻缓解后,江墨没多说什么,一步一步慢慢朝家的方向走,他手里提着大大的电脑包,包很陈旧,边缘处磨损得厉害,被塞得鼓鼓囊囊,他肩膀被重量坠着向下,越发显得纤瘦。 梁淮笙跟在他身后,进电梯后站在角落,江墨离他远远的,一直仰头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层数,如墨的发尾拢进围巾里,随着他的动作在后脑勺隆起一个圆圆的弧度。 他始终盯着他的背影,没话找话道:“我今天带葡萄去看了医生,它很健康,就是可能有点营养不良,导致它有点虚弱。” 江墨低低哦了一声,“我给它买营养膏了。” “我今天还喂了它点羊奶,它喝奶的样子特别逗,你真应该看看……” “明天我自己来。”江墨截住他的话头,梁淮笙却自顾自还问着。 “吃饭了没?” “……” “我熬了点粥,回去再喝点东西吧,暖暖胃。” “……”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目的地,江墨一个激灵,快步走了出去,伴着他急促的脚步,一道声音蓦然在空旷的楼道内响起。 “你爱他吗?” 他腿猛地一软。 梁淮笙自后方向他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心上,他什么都没做,只停在了他身前。 “你爱他吗?”他又问了一句,垂在身旁的手止不住颤抖,他曾经对这个问题很笃定,可刚才隔着纷飞的雪,却错觉自己恍惚间真的看到了一对眷侣。 是一对简单普通的、拥有共同爱好的、没有过多爱恨纠葛的眷侣。 他短暂地想,如果我一开始就和他不认识,他是不是就会这样,和一个更温柔的爱人在一起,他们会一起画画,他会给他捏猫咪的粘土雕塑,替换掉他曾经窗台上摆放的那些无望的黄昏剪影。 无尽的苦涩好似炼狱烧灼着他,他又一次重复道:“墨墨,你爱他吗?” 江墨倏地抬起头,眼眶红通通一片,想也没想抬手给了梁淮笙一巴掌,是看似用力但实际很轻的一巴掌,他鲜见地冲他吼:“你问什么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爱不爱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只靠爱就够了吗?那我之前爱你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一颗泪珠顺着脸颊忽而即逝,江墨声音里藏着濒临极限的痛苦:“梁淮笙,我求你了,你走吧,好不好?我那时候想让你带我走,想让你多看看我,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现在要来缠着我不放?是因为我没有真的死掉吗?”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我还没有还够你吗?” 江墨情绪激动到有点歇斯底里:“我想忘了,我想忘了,你让我忘了吧,我求你了……” 一个强有力的怀抱突然覆了上来,挟带着凛冽的冷风和苦到发涩的烟味,他身上战栗不止,胸膛却立时为他燃烧起来,热得发烫。他被梁淮笙死死嵌入怀里,仿佛要被揉碎到体内,隔着薄薄的衣物,他才发觉梁淮笙胸前如今嶙峋得厉害。 “你忘不掉的。”梁淮笙死死忍住胸膛的起伏,眼眶酸涩胀痛,“因为我也忘不掉。”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他们谁也忘不掉。 他低下头,凑近江墨的唇瓣,轻轻舔了一下,江墨不住地向后瑟缩,抵着他胸膛的手死死推拒。 “放开我。” 手腕被他紧紧攥在掌中:“就今天,不可能放你一个人。” 梁淮笙不由分说把他带下楼塞进了车里,车座后厢空间极大,泛着崭新的皮革味,暖风嗡鸣作响,却还是冷,江墨倚在后座,耳旁是梁淮笙牙齿打架的咯咯声,他几乎要死忍着逼自己充耳不闻。这个空间太闭塞,他无路可逃,一些陈旧的委屈止不住地向外冒。 “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梁淮笙闻声看向他,他蜷在后座,把自己缩起来,声音瓮瓮的。 “我陪你到你困了,就送你回去。” 他曾经在深夜独自捱痛了一年,他不想他在今后每个伤心的瞬间,仍找不到可以依赖的人。 “讨厌……”他把下巴枕在膝头,纤软的眼睫上挂着细细碎碎的湿润,嘴唇抖动着,“我讨厌你。” “原谅你的话,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梁淮笙心口空荡荡的,一呼吸才发觉胸口撕裂般的痛楚:“我知道……江墨,刚才……隔着远远的看你,我就知道了。”他闭了闭眼,缓缓将脸埋进掌中,“墨墨,我之前嫉妒祝程,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让你背负这么多,还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 整个胸腔疼得梁淮笙不得不把自己折起来:“我不会再做了,墨墨,只要你健康的,幸福的,只要你爱他……” 他最后一句话颤的听不清楚。 “只要你爱他,我可以退出。” ? 第34章 【53】 江墨第二天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小猫崽瘫睡在枕旁,朝向他的圆滚滚小屁股,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托了托猫咪的身体。小猫懒洋洋睁开了眼皮。 “早啊,葡萄。”他弯起眼睛向猫咪打招呼,猫咪晃悠悠蹭进了他怀中,被来回摸着背,舒服得直哼唧,江墨安抚着猫咪,思绪却不由自主回到了昨天晚上,梁淮笙开车两个多小时,直到他昏昏欲睡。到凌晨返家时梁淮笙来到后座,将他晃了起来。 “江墨?”他的声音很轻,弓起身子把他托到背上,“来,到家了,回家再好好睡。” 梁淮笙肩背宽阔,江墨迷迷糊糊趴在上面,他后颈的发尾硬硬刺刺蹭着江墨的脸侧,微一使力,肩胛骨突出,硌了江墨胸口一下,他不自觉痛呼出声,温热的鼻息拂过梁淮笙耳廓,让他前进的脚步一滞。 “你现在好硌啊……”江墨抱怨道,话里带着浓浓的困意,尾音软绵绵的。 梁淮笙轻笑,低低咳了一声:“哪有这么硌。” 他被梁淮笙安置在了床上,半梦半醒间意识回笼,含混不清地解开纽扣要去洗澡。 梁淮笙离他很近,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别动。睡不了几个小时了,起床再洗。” 江墨不乐意地哼了声,又听见梁淮笙凑近他,“我帮你擦擦好不好?”他困得厉害,嘟囔着不要,四周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浸水微热的毛巾拂上了他面庞,在他脸上揉了揉,又来到他的掌心,沿着手指一根根细细摩挲。 “你干嘛?”他的手指难以抑制抽动了一下。 “帮你擦干净。”梁淮笙话音里尽是平静。 收拾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消失不见,凭着一点直觉,江墨觉得他在暗处看着自己,但他实在太困,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很快便睡着了,朦胧间感觉到一个暖乎乎的小身体被人放到了枕边,挨挨蹭蹭腻在他脸侧——是葡萄。 “好了好了……”梁淮笙压低嗓子,来回抚慰着刚刚被吵醒抱到主人身旁的猫咪,江墨偎近了这个小小的热源,那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