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京书笑,“我不太擅长吻戏。” 不擅长吻戏? 不擅长? 青年冷白的脸上,一双眼变成了不知名的寒潭,只是他情绪从不外露,垂着眼专注于处理手里的食材,更难察觉。 “拍过吻戏吗?”他轻描淡写,一个柿子被他直接削掉了一半进池子里。 骆京书摇头,“没有,所以我说不擅长,因为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陆约眼神温和地漾开,点到为止,“吃辣吗?”他淡声问道。 后面两个柿子的待遇也好了许多。 被询问的后者差点没跟上他话题的转移速度,愣了几秒钟,才点头,“可以吃。” 但回答完后,骆京书摸了摸脸,“太辣不行,我怕长痘,太明显的痘妆面遮不住。” 陆约动作慢了下来,空出来的间隙用来确认骆京书的话。 能吃演员这碗饭的,除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角色以外,在外形上几乎是各有各的出众。 男生的脸在灯下白皙莹润,别说痘了,毛孔都瞧不见什么。这大概也是一种天赋。 陆约做饭的时间里,骆京书去房间里整理了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将书放到了书房空置的书柜格子里。 他没带多少东西,本来也就没有长住的打算。 书房与厨房只有一墙之隔,这一墙也被切割成了几个方块,空处用镜子填满。 骆京书放完书以后,他站在书架前,注意到了头顶上方那个格子里放了一个相框,只不过相框是照片向里,看不见照片本身。 书柜里大部分都是与专业相关的书,不止与导演相关,与摄影,与演员,与人体……几乎看不见几本闲书。 光看书房,有种墨守成规的观感。 但一转身,面对着这样个性化的居所,没有人能张口评出一句墨守成规,这简直是十足胆大,放浪形骸。 饭后,骆京书抢着把碗筷洗了。 在他收拾好一切后,陆约拿着两从主卧的方向过来,“复习?” 骆京书只稍愣,便点头,“好。” 骆京书的成绩一向都好,他在陆约对面坐下,连翻书的频率都与对方差不多。 看书的时候,书房静悄悄的,或许是因为房子的空间太大了,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约起了身,他在厨房制造出了一系列动静,再回来时,他端着两杯水坐下,一杯放到了骆京书面前。 陆约坐下后,像是中场休息了,他靠着椅背,一只手托举着玻璃杯,一只手虚虚搭着桌沿,他目光若有似无地短暂停留在骆京书的脸上。 “骆京书。” 骆京书“嗯”了一声,但眼睛还是盯着书在看。 “如果你那位父亲一直在暗中妨碍你,你的所有作品都将无法面世,你还会不会继续做一个演员?”陆约问道。 骆京书这才抬起头。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约:apapot区别是……apapot 骆京书笑起来,有几分腼腆,但更多的是狡黠,“假话一般都更加丰富动听,比较能提供情绪价值。” 像他对面坐着的这一类人,其中的大部分应该并不关心真实的情况如何,他们只想听自己想听的。 如果学习的休息时间,老板需要听个乐子放松放松,骆京书就说假的,如果不是,那就前者。 换做其他人,骆京书都不会给对方选择的机会,直接上一套假的。 可陆约是个好人—— “真的就可以。”陆约将水杯放下,做好即将开始倾听的姿态,给足了骆京书尊重。 骆京书手指在书本上点了点。 陆约很难不去看他,这件事情从最开始就很难办到。 “不会。” “但是等我赚够钱了,我会杀回来。” “我不仅仅是为了继续我母亲的梦想,也是因为我真的喜欢演戏,但如果没有钱的话,”骆京书托着腮,摇了摇头,“西北风可不管饱。” 他佯装不知地说下去,“不过现在的情况比我以为的要好,之前一直压着的电影暑假就能上映,关念可能松懈了吧。” 陆约轻轻点了点头。 “这对你而言是好事。” 陆约没告诉骆京书,他去查过,不管是演员还是幕后工作者,或者是掏钱的投资者,这其中没有名叫关念的人,能够干预到电影上映的人,想必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不知道是骆京书撒谎了,还是那个叫关念的人撒谎了。 如果是前者,那无伤大雅,如果是后者,站在骆京书的角度看,太残忍了。 “休息吧。”陆约起了身,他将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同时,伸手拿走了骆京书面前的书。 他垂眼将两人的书叠在了一块儿,转身放到书柜格子里。 骆京书都还没反应过来,陆约已经离开了书房。 主卧的方向,传来一连串琐碎的窸窣声,播放起了电视剧,听背景音,还是校园小甜剧。 怎么? 像陆约这种把镜头语言和故事表达看得比命还重,轻傲的青年导演,也会看糖水剧? - 清早,骆京书打开课表看了一眼,十点的课。 他抱着手机跟人一起藏进被子里,明明窗帘已经是厚重的黑棉布。 外面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想必是陆约起了床。 过了十来分钟,骆京书已经又要睡过去了,他手指抓着被子,脚步声靠近时,他睫毛颤了颤,以为自己在梦里。 “早餐想吃什么?”陆约声音很轻。 印象里,他应该用一种研讨“电影制作中的视觉效果”的语气提出疑问。 骆京书睁开眼睛,但眼神完全没有聚焦,过了几秒钟,他像是已经作过 回答,重新提起被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 陆约看着对方这副撒娇耍赖的模样,他往窗外看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忍不住吞咽。 再将目光收回时,骆京书不知何时已经又睁开了眼。 “生煎,你会做吗?我想吃。”男生声音嘶哑,怎么听怎么看都是没睡醒。 陆约走出次卧后,骆京书继续蒙着被子睡觉。 他迷迷糊糊地想这好像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对方为自己做得好像太多了。 吃完早饭问问陆约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家务好了。 早饭并没有眨眼就送到嘴边,骆京书彻底睡醒,坐在床沿回神时,他听见关门声。 陆约去了趟超市,冰箱里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更别提生煎。 他刚将两大袋菜品放到岛台,余光的视野里就晃进了骆京书的身影,对方穿着短袖短裤,浑身上下通体雪白,白成了一个色,那眼下的痣在此刻被衬得越发分明妖冶,但他本人还懵里懵气。 “你现做生煎?”骆京书不可思议道。 骆宝香也会做饭,但面食一概不会,都是买成品,味道说不上坏,但也不算好吃。 陆约把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拿了两盒生煎出来,“不会。” “但我打算学。” 陆约买了现成的,一盒六个,两盒十一个,大小均匀,表皮松软雪白。 “那我先去刷牙洗脸,然后我来给你打下手。” 饭后回到学校,骆京书的大部分课都已经结了,只剩考试,他十点进考场,一节课刚过,他就交卷出了考场,何风雪晚他几分钟。 “怎么样怎么样?”何风雪兴奋得两眼冒星星。 骆京书搞不明白一场考试有什么可兴奋的,“题目不难,还……”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昨晚跟陆约过得怎么样?”何风雪纠正,并强调。 “……我们在一起复习看书。” “……”何风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我还以为你们会擦出点什么东西呢。” “哪那么容易擦出来,我不是傻白甜,他也不是。”骆京书走进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时,接着边走边与何风雪说话,“你要是说他想包养我,也比擦出爱情火花的可能性要大。” 何风雪不赞同,“不见得的吧,包养可都是直接明码标价的。” “我这不算?” “你觉得算?” 骆京书想得比何风雪还要缜密细致,何风雪是个粗脑筋,正是因为没何风雪脑子那么粗,骆京书才不会想岔了。 宁可不想,也不能乱想,回头把工作弄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下午两点有排练,别忘了。”何风雪得提起说,他直觉一直都挺准,他总觉得陆约不对劲,可陆约这人也不是他们能接触得上的,所以到底怎么不对劲,他没机会探察更多。 衍生下来的,比如,如果他不提前提醒骆京书,待会中午,陆约说不定就会把人抓走。 骆京书按着手机,点头,“好。” “下台阶了您,看着点儿啊。”何风雪阴阳怪气骆京书走路看手机。 “去你的。”骆京书回完了消息,笑着推了何风雪一下。 何风雪扶着肩膀,“回谁消息?” “陆约的。” “他找你干嘛?” “问我下午有没有安排,如果没有,他载我回去。” 何风雪啧啧了两声,“我就知道。” 骆京书将手机收了起来,“不过我已经跟他说了一整个下午我们都要排练。” 走了一段路,骆京书觉出不对,“我怎么感觉陆约更像是那个打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