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唯唯的抱着夜夙的手臂,怕他突然突然抽风,只敢稍稍靠近他耳边小声问道:“夜夙,我怎么感觉夜九怪怪的?” 夜夙回头勾了勾嘴角,道:“难道浅浅只注意到了别人,没有注意到我也很怪怪的?” 苏浅浅愣了愣。 “你怪怪的关我什么事!”她骂道。 夜夙哪天不怪,自从得知明哲的存在时就怪怪的。虽然他嘴上不提,可苏浅浅心里门清儿着,夜夙身为一个男人,肯定总会觉得自己的王妃心里挂念着别的男子而感到难为情的。 凤宜宫中升了地龙,殿内的四个角落还置了炭盆,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晓风引着苏浅浅三人在正殿坐了片刻,蒋舒芳才从偏殿迎出来,将手里的帕子收进宽袖中,朝着夜九等人福了福身子:“参见皇上,见过摄政王,王妃。” 苏浅浅看去,只见夜九站着四处打量了下宫中的摆设,仿佛没看见蒋舒芳似的。 他今日着实怪怪的。 半天也不叫免礼。 不知道蒋舒芳刚有了身子吗。 苏浅浅眼看着情况不对,便走近前几步,拉着蒋舒芳的手好好打量了几分,笑道:“快来给我看看,这才一晚上不见,你又清减了。” 苏浅浅站得理她近,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湿汪汪的,仿佛刚刚哭过了似的。 哭?苏浅浅被这个想法惊得愣了一下。蒋舒芳身为一国之后,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身怀龙裔,为何要哭? 难不成是为了她那个哥哥? 苏浅浅立即将这种心思甩出脑海。 “来来,舒芳快坐,刚刚太后娘娘嘱咐了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不能站累着了,快些坐下。” 夜九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一张俊脸上无悲无喜,只身落座端起桌上的茶杯咗了口。 茶味涩苦,夜九不禁蹙了眉。 蒋舒芳看着他不悦的眉梢,垂眉不安道:“是臣妾忘了,皇上喝不惯莲子芯茶。” 夜九的神情未有松动,还是眸色深深,让人看不清虚实,“从前柳妃有孕时,最爱喝的是甜汤,改明儿叫她宫里的厨子给你做几碗。” 苏浅浅在一旁听着,眉头咚地一挑,大觉这话茬不对。 柳青絮喜爱吃醩米丸子,可那是因为她是抚州人,上个月柳青絮才讽刺了蒋舒芳,夜九这又让人给蒋舒芳做抚州的市井小吃,这不是专程来打蒋舒芳的脸吗? 苏浅浅看向蒋舒芳,以为她会面露羞恼或是别的委屈神色,可什么都没有,她只扬起了一个端庄清雅的笑容,对着夜九道了声“好”。 夜九放下茶盏后有些出神,口中却继续说道:“朕听闻,有孕之人宜酸宜辣,但苦食还是少沾染些吧。” 蒋舒芳应着“是”,转手唤来沈嬷嬷,道:“劳嬷嬷将这茶全拿下去倒了,重新沏些清淡的绿茶来。” 沈嬷嬷纠结着一张老脸迟疑着:“娘娘,奴才可从未听说过孕妇不宜食用莲子芯茶的呀,” 莲子芯茶味甘祛火,孕妇身体虚热,两者本是互补,怎么就被皇上说成不宜的东西了。 蒋舒芳柳眉一拧,语气便有了几分不怒自威:“难道你还要质疑皇上的话吗。” 蒋舒芳从前的性子极其温婉淡雅,仿佛进宫之后多了丝浮躁,但也能瞧出其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威严,和隐忍。 苏浅浅刚想替蒋舒芳开口说句好话,夜夙拉着她的手却紧了紧,五指紧握,朝她递了个不要管闲事的眼神。 苏浅浅思虑了一瞬,夜夙已然拂了拂袍角拉着她站了起来:“本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夜九闻言面色平静,点了点头:“皇叔慢走,路上小心。” 夜夙勾唇笑了笑,才拉着苏浅浅离开了凤宜宫。 前脚刚踏出凤宜宫,苏浅浅顿觉浑身踏入了冰窖,四面八方的冷风嗖嗖的钻入四肢百骸,冻得她的牙齿都在打颤。 “诶,你做什么?” 夜夙见苏浅浅反腿往凤宜宫内跑,大掌一捞将她拽了回来,“人家小夫妻俩感情好着呢,你去杵在一边做什么” 苏浅浅瞪着双眸,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感情好了?那夜九分明是要为了柳青絮,一副把要舒芳剥皮拆骨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他俩感情好了,不然皇后怎么会怀上小九的子嗣。” 苏浅浅:“”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早知道她就不该接他的话茬!每每都能叫他把正经的话题往暧昧的方向发展去,苏浅浅只怕自己什么时候真的禁不起夜夙的诱惑,干下什么糊涂事。 夜夙伸手托着苏浅浅的腰,就在凤宜宫前,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引诱道:“浅浅你看,小九与我们同日成婚,他都快当爹了,咱们还”连夫妻之实都没有。 苏浅浅当即把他推开一米远,兀自抱着双肩往后退得远远儿的。 她正想说些什么好打消夜夙的念头,甫一看见洛天赐身穿一袭淡棕色窄袖深衣,腰佩重剑,正从长长的宫道那头走来。 而且看她是直直的走来,反正肯定不是找她的。那就是找夜夙的。 “怎么洛天赐最近老是找你。” 要不是苏浅浅知道洛天赐无情无欲,心中没有丝毫男女之情,还以为洛天赐也跟帝都中的高门贵女一样暗恋夜夙呢。 夜夙眉骨清寒,眼眸深邃,淡淡的看着洛天赐向自己愈走愈近,且并不着急向苏浅浅解释什么。 洛天赐走近了,偏英武的麦色面庞微微羞赧了下,露出浅浅的窘色:“摄政王。” 夜夙并不看她,站在雪地间负手而立,刻意释放出的寒意肃冷让几步外的苏浅浅都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魏恒自荐前去平乱,无论凶险如何,本王岂能再派你一个女子同去。” 夜夙的声音难得一闻染上了几分怒意。 从前他可都是喜怒皆不形于色的。 苏浅浅自觉的站的远了些。洛天赐不同于其他高门贵女,她生来便是坎坷的一生,守护的东西也太多太多,能让她低头向夜夙讨求的事情,对她来说必定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