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这灰老头直接趴在了地上,然后闭着眼睛,鼻子一抽一抽地,过了能有三两分钟,便站起身来。 “这边”,说罢就在前面带路,我和陈大姐就跟在后头。 “等一下”,我考虑了一下,随后叫住了灰老头,回头趴在陈大姐耳朵上说了几句话,陈大姐就先带着孩子回到了车上。 “走吧,灰大爷,咱们先看看咋回事,再让陈大姐过来”,灰老头撇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撅着胡子继续往前走,最后走到了一个大柴禾垛旁边就停下了脚步。 “柴火垛底下,压着的是这人生前接触的最后一个物件,刨出来吧”,说完就看着我,冲着柴禾垛努努嘴,我见状撸起了袖子就开始往下扒柴禾,扒了一会我便停手。 “怎么不八了,小王八蛋” “我看见是啥了,是临终前开的那辆出租车,等警察来了再说吧,这算是事故现场,不能随便破坏” “哼,穷讲究”,灰老头不屑地怼了问我一句,紧接着就继续往前走,我在后头就一直跟着,大约走了20来步,便又停在了原地。 “小子,看见前头那棵歪脖子树了么” “看见了,灰大爷” “树底下埋着一口大缸,这人就在这缸里头呢,叫人给卸吧了”,说着冲我伸出两根手指头,我掏出烟递过去一根给他点上。 “卸吧了?啥意思?” “你挖挖看便知,我就不过去了,嫌恶心”,见他这么说,无奈我只能自己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又找了附近一户人家,借了一把铁锹,回到大树下就开始挖,挖了大概二十几锹,我就闻到了阵阵尸臭的味道。 “接着挖,快看着人了嘿”,这灰老头坐在一边的一个大石头上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卖力气地用铁锹挖着,挖到最后,盖着大缸的木头盖子已经被我彻底地挖了出来,总算是挖到头了,我浑身是汗地一屁股就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点了一支烟就一口一口地抽着。 “嗯哼!”,这时候听见灰老头使劲地咳嗽一声,我无奈地把打火机装进了烟盒,直接一起扔了过去,他捡起来十分熟练地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下次换南京,阿诗玛不好抽,听着没有,小子”,好你个老耗子,抽人家的烟还挑三拣四的,当初就不应该给你! 我坐在石头上抽了一支烟,缓过了劲,走回大树地下,又用铁锹清理了一下缸盖子周围的泥土,然后用手扣住一角就使劲往起掀,刚掀开一个豁口,一股十分刺鼻的尸臭直接就冲击了我的大脑,我直接退后了几步坐在地上开始干呕,恨不得把胃酸都给吐出来才能舒服点。 坐在地上干呕了一会,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屏住呼吸就冲了过去,铆足了浸去掀缸盖,一下子就将缸盖掀飞了出去,紧接着不等我低头看,就感觉很多小虫子忽的一下扑到我脸上,吓得我‘嗷’地喊了一声就跑出老远,并不停地用手扑棱着脸上的虫子,雨哥这辈子不怕老鼠不怕蛇,就t怕虫子。 “哎呦,胆儿可够小的,一点尸虫子就吓成这德行”,那老耗子坐在那吧嗒吧嗒抽着烟说风凉话。 “我没怕,我……我t就是觉着恶心”,说着我鼓起了底气,慢慢地又走了过去,同时一点点地试着看向树下的那口大缸。 “往前点,要不看不见人”只听到这么一句话,突然间我就被老耗子在后头推了一下,一个趔趄我就往前走了几步,接着映入眼帘的画面直接让我吓得头皮发麻,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虽然我经历过不少血腥的事,但是这一次的对我来说,还是冲击力太大。 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放在缸口的最顶端,眼睛瞪得已经快凸出来,嘴长得很大,起恐怖的程度完全可以和美剧里的丧尸有一拼,而那双眼睛此刻就死死地盯着我,下面是被切成一块块的四肢和身体,总之已经数不过来切成了几块,目测尸体至少被切成了二十多块以上。 “哇”,这次我终于不在干呕,低头就吐了出来,连同早饭和刚刚在店里喝的那罐可乐,可能是因为尸臭,也可能是因为画面过于恐怖骇人,总之我再也无法忍耐,趴在地上就感受着胃里十分不规则的痉挛。 吐了能有五分钟,我终于什么都吐不出来,捂着胃站了起来,走到灰老头身边拿起一支烟努力地点上,一边抽一边擦着因呕吐而流出的眼泪, “这人开出租车遇见劫财的了,最后因为反抗,就叫人给杀了,把车藏了起来,人就埋在了这,卸吧的时候,人还没死透呢,现在这人哪,真是比鬼还残忍百倍”,老耗子一边抽着烟一边感慨。 “行了,此事已经了了,我就先回去了,记着啊,明天我去你店里拿大米和面”,说着老耗子用脏兮兮的手指头指着我。 “行,您回吧,明天都准备好等着你”,说着等我再抬头,就不知道这灰老头跑哪去了,总是附近是不见了他的踪影,我拿出电话直接拨给张贺堯,响了几声对面就接了电话。 “喂” “张哥,襄平去盘锦国道,大约55公里处右边有个村子,有碎尸案,你赶紧来吧,恶心死我了” “行,你等着吧”,说着我挂了电话,一边抽烟一边回头看了看我的车,此时我不知道如何叫陈大姐下车,我更不敢去猜测她看见尚大哥成了这幅模样,会不会吓得直接晕过去,甚至是想不开回头再做点什么傻事儿出来。 等了大概有一个来小时,张哥带着几个警察来到了现场,我则是躲得远远得,我实在是不想看见陈大姐看见尚大哥以后的反映,说实话我现在很抵触面对这种人间悲剧。 现场处理完毕后,张贺堯把陈大姐和孩子带上了警车,我和在路边抽了支烟,简单跟他讲了一下事情经过,我便开车回了清风阁,临走时和陈大姐互留和电话号码,我告诉她家里有什么事可以再找我。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是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家人在时候过去后的第七天,又来找我了,而这次来找我的,不是陈大姐,自然也不是陈大姐那不满十岁的儿子,而是-----尚大哥。 事就发生在第七天,那天晚上我挺累,从清风阁回来后到家里洗漱完毕就躺下睡觉了,晚上睡梦中我就感觉有仙家上了我的身,跟我说家门口站着个人,说是来找我,紧接着我醒了,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里,然后点了支烟抽了三口。 “老师,让他进来吧,他好像就是那天你不想管的,被埋土里的人”,说完了这个人直接就十分胆怯地进了我家家门,他浑身都缠着纱布,十分害怕,我仔细一看果然是尚大哥。 “尚大哥是吧”,他点了点头。 “你不必担心,我屋子里这些仙家鬼将不会伤你,有事你说便是”,只见这尚大哥在客厅里四周环顾了一下,四处低头拜了一拜,紧接着就开始跟我说话,可是,我听不懂……,我之所以不懂,并非因为他说的是什么鬼话,而是,他压根就说不出话来,只能两只手不停地比比划划,嘴里哼哼哈哈的,行吧,合着尚大哥是个哑巴。 “你慢一点尚大哥,太快了我看不懂” 说道这,他停了一下,眼睛看着地面,似乎在考虑怎么表达,紧接着他抬起头,继续张牙舞爪哼哼唧唧地……我依旧看不懂,尚大哥又停下想了一会,然后两只手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嘴哼哼唧唧。 “啊啊嗯嗯啊” “我知道了,你是想说你是被毒死的,对么”,听完我的猜测,尚大哥使劲地摇着脑袋。 “你是生前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吃到?”,说完张大哥急的直跺脚,使劲地摇头。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又看不懂”,就在这时候,老师突然上来了。 “他该走了,阴差在门口等他,他只有一刻钟时间,现在时间到了”,说话间尚大哥一脸难过地站起身,回头便走出了门口,走之前突然回过头,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冲着我叩了几个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跟着阴差就走了。 “老师,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了”,说着老师就闪人,客厅留下我自己迷茫地坐着。 第二天晚上,当我刚趟到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老师突然又不约而至。 “那男的又来了,在门口呢”,说着我套上衣服去了客厅,让仙家们把他放了进来。 “来了,有什么事说吧”,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尚大哥 “啊啊啊咿啊”,他一边哼哼哈哈,一边不停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嘴。 “尚大哥啊,我实在是看不懂,您倒是想一个我能看懂的方式啊”,我十分郁闷地点了一支烟,就这样,尚大哥又在我面前比比划划了十分钟,最后还是被鬼差带走,我愁得使劲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到底什么意思呀,我草!” 郁闷地我直接拿起电话,拨给了陈大姐。 “喂,你好”,对面传来了陈大姐的声音,听声音能判断出还没睡觉。 “陈大姐,我是戴雨,最近两天你有没有梦到尚大哥”,我跳过了寒暄客套,直奔主题。 “你咋知道呢,梦见了!但是不和我说话,就咿咿呀呀地,我也不明白啥意思啊”,那边陈大姐显然也十分着急,但是听她这么一说,我猛然间明白了,尚大哥生前根本就不是哑巴,否则陈大姐怎么会说,尚大哥不和她说话。 “陈大姐,当时尸体带回去是怎么处理的”,此刻我也顾不上陈大姐伤不伤心了,办正事要紧,陈大姐那边安静了能有30秒。 “尸体拿到医院以后,起初医院不愿意给缝合,说太碎了,最后花了一万多,好说歹说,医院才给缝合上,也算是个完整的尸体” “尸体少了什么没有,确定完整么” “没少” “不对……嘴扒开看了么,舌头牙齿什么的” “没有” “明天回案发现场,再找,肯定缺东西了,他在地府那边没法转世,肯定是因为是不完整的躯体” 说到这,那边的陈大姐明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梗咽了起来。 “那,老板,我家老尚到底丢了什么了” “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