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宁知道,楚黎川还在怀疑自己。 在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面前,解释再多都是狡辩。 恩宁不想浪费那个时间,说了一句“清者自清”,拿起手机要给楚黎川转账。 楚黎川怎么可能要恩宁的钱? 他看过恩宁的存折,里面存款不足十万,不知是恩宁冒着多少风吹日晒辛苦攒下。 何况那点小钱,对楚黎川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欣欣是我女儿,不能让你花钱。我们之间,还是算清楚比较好。”恩宁不想亏欠楚黎川,让他觉得她是别有所图。 她池恩宁这辈子,必须有尊严的活着! 楚黎川见她一脸倔强,有些无奈,语气也缓和了些,“我们现在是夫妻,我给自己老婆花钱,不用算那么清。” 恩宁怔住了。 老婆? 她鼻子一酸,忽然有点想哭,急忙用笑容掩饰住不经意泛起的脆弱。 “楚先生,你是个好人!你对欣欣的好,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就算你怀疑我偷窃,我也没办法怪你。” 好人? 楚黎川心下好笑。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好人。 “欣欣从小就聪明,很会看人脸色,许是单亲家庭让她没有安全感吧!若非真心喜欢她,她从不与人亲近。” “但她很依赖你,很喜欢你,可你终究是要离开的!对她来说,不给她希望,反而更好。还是和她保持一些距离吧!” 楚黎川沉默好半晌,点了点头。 话说开了,恩宁一身轻松,对楚黎川灿然一笑。 “楚先生,祝你尽快找到你的东西,也祝你健康喜乐,幸福美满。” 恩宁笑起来很好看,眼角略弯,眼神清澈明亮,似一眼见底的清泉,纯透无暇。 和五年前,双目无光,好似毫无生命气息提线木偶的恩宁判若两人。 楚黎川心头一烫,别开视线,声音微哑,“你现在怎么这么爱笑?” 楚黎川忽然有一个念头,恩宁那么单纯无害,是不是误会她了? 可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充满虚伪和谎言,实在没办法轻易相信一个人。 恩宁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怅惘,“笑着生活,人间才美好呀!” 她曾患过严重抑郁症,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也让自己看上去状态很好,她学会了用笑容示人。 楚黎川给恩宁倒了一杯水,站在她身侧,问,“那个黄毛是欣欣的亲生父亲?” 恩宁喝水的动作僵住,好半晌,摇摇头,“不是。” “不早了,我先睡了!”恩宁不知想逃避什么,匆忙起身,许是红酒后劲儿上来了,一阵头晕,跌进一个冷硬的怀抱。 女人娇软的身体,让楚黎川周身一紧。 低头望着恩宁娇软红嫩的唇瓣,喉结滚动,竟鬼使神差亲了下来…… 恩宁只觉唇瓣一凉,猛地瞪大双眼,一把推开楚黎川,逃也似地跑回房间。 楚黎川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神,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他刚刚在做什么? 一定是喝酒的缘故,才会对恩宁有了那种冲动! 可他平时喝酒,从不会对任何女人有丝毫反应! 踢了一脚椅子,看着餐桌上的狼藉,想起恩宁今天挂在高塔上工作的画面,终还是耐着性子将餐桌收拾干净。 楚黎川冲了一个冷水澡,终于冷静下来,回到房间,将恩宁之前给他的银行卡,放到恩宁放存折证件的抽屉里,并锁好。 他给林放打了一个电话,让林放调查一下,恩宁和那个沈少爷是什么关系? 他想在离开之前,帮欣欣找到生父。 刚挂断电话,楚蔓可的电话打了进来。 楚黎川很宠这个妹妹,全家都宠她。 楚家有罕见家族遗传心脏病,楚家得女艰辛,小姑姑和妹妹都是这种病,家里平时对她们呵护备至,生怕她们有丝毫闪失。 楚蔓可说了很多这次环球旅行的趣事,又问楚黎川是不是偷偷交女朋友了? “我可听公司里的人说了,你最近行踪神秘,经常找不到人。” “哥,你可别对不起安然姐!她给你生了洋洋后,身体一直不好,不娶她,也不能辜负她。” “别胡说!” 楚黎川不想结婚的事被家族知晓,不但会掀起轩然大波,也会对恩宁不利。 楚蔓可还是有怵楚黎川,不敢再多言,约楚黎川明晚回家一起吃饭,匆匆挂了电话。 楚黎川放下手机,看着漆黑的窗外,眼前又浮现,恩宁吊在高塔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画面。 一个女孩子吊那么高,不会害怕吗? 翌日,楚黎川问了恩宁这个问题。 “还好,可以克服!”恩宁看都不敢看楚黎川,闷头在厨房做早餐。 她昨晚想了一整晚,也想不通,楚黎川为什么吻她? 他不是讨厌她吗? 就算不讨厌,以他们的关系也不该有那么亲密的举动啊! 楚黎川知道,恩宁肯定很怕,她平时站在阳台都不敢往楼下看。 是她太坚强,不肯表露出来。 “我看只有你一个人在最高的楼层?”楚黎川又问。 “我雇的都是学生,不想他们涉险!危险系数高的地方,我都揽下来了。”恩宁做了米粥煎蛋,放在餐桌上。 楚黎川沉吟稍许,“你的画技怎么样?” “还行。”恩宁谦虚说。 欣欣正在刷牙,嘴里都是泡泡,口齿不清说,“妈妈画画可好看了,拿过很多奖哦。” 楚黎川思忖几秒,道,“佛塔外墙基本都是平铺花纹,比较简单,你可以雇一些手法一般的人,价格相对便宜不说,你也可以空出时间,再接一个考验画技的活,每天就不用吊在高塔上那么辛苦了。” 恩宁没想到,楚黎川倒是很有经商头脑,“我最近没有接到新单子,只能先做这个。” 楚黎川今天没有送欣欣上学,却悄悄跟在后面,一直目送欣欣进入校园,才和林放一起回帝都。 恩宁说的没错,他终究会离开,欣欣应该适应一个人生活。 在飞机路过佛塔时,楚黎川忍不住往下看。 可惜飞机高度太高,他分不清楚下面绰绰人影中哪个是恩宁。 “boss,天天路过,还没看够?”林放也跟着往下看。 楚黎川收回视线,问,“调查的怎么样?” 林放拿出一沓资料,“沈少爷叫沈一鸣,是沈氏集团太子爷。五年前,少夫人在帝都大学读书,在素色会所兼职时与沈一鸣相识。” “据说沈一鸣和少夫人交往过一段时间。” “后来少夫人未婚先孕被举报,在学校闹的沸沸扬扬,最后被学校开除。当时大家都说,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 林放注意到楚黎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低了下去。 “是沈一鸣的!” 机舱里的空气在这一瞬凝固。 林放觉得呼吸压抑,过了好半晌,小声嘀咕。 “好巧,五年前少夫人也在帝都,也是素色会所!” 楚黎川目光冷狠,射向林放,吓得林放脊背透凉。 “我是说,boss和少夫人有缘,boss经常去素色,没准那时还见过少夫人!boss在云城服役,少夫人的家也在云城。看,多有缘。”林放给了自己一巴掌。 到了帝都,楚黎川让林放将楚氏集团在云城的分公司和合作商,列一张单子。 楚黎川无意间发现,恩宁家那一片的拆迁,正是楚氏集团旗下恒跃房地产的工程。 “联系一下恒跃负责人,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