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多?我这工薪,最多算个中等吧!”胡铁匠想了想后嘀咕道。 “不错,不错!你这小哥儿有出息。”李有福夸赞道。 “嘿嘿,大师,俺敬你!”胡铁匠举起酒碗敬道。 ”小胡铁匠,你是这本地人吧?“李有福放下酒杯后,笑着询问。 “是,也算是本地人吧。俺是浮山守备千户所女姑口的。“ “那你是军户出身了?“ “是呀!这不是我家里兄弟姐妹多嘛,俺爹就让我学了铁匠。哎,以前跟着师傅,也就能混个半饱饭。到了这浮山前所后,才开始有的工钱。“胡铁匠放下手中酒杯回忆道。 “那也不容易!小哥儿,你很不错。”李有福夸赞道。 “大师,你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听你这口音有点象辽东的。”胡铁匠也问起了李有福。 “你说对了,俺就是辽东来的。俺是海州卫宁海寺的僧人,这满虏鞑子作乱后,我便逃过了海。” “哦。这些该死的狗满虏鞑子!大师,他们连你们这些出家人都不放过吗?”胡铁匠好奇地问道。 按照平常人的理解,这出家人不问世事、与世无争,各方势力都不会为难的啊。 “哎!虽说出家人不理俗世事,但老衲实在是看不惯那无数的杀戮啊!等啥时候,这天下一统了,才能免去这些祸患吧。”李有福叹息道。 “是呀!只能看咱们将军大人啥时发兵去打辽东了。可能是枪炮还造得不够吧。”胡铁匠安慰着自己道。 “呵呵……”李有福略显尴尬地一笑,随即又端起酒碗招呼小铁匠喝酒。 两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继续吹着牛。李有福便有意无意地开始刺探起了浮山湾这些工坊里的情形。 一番了解之后,他发现这些工坊简直就象钢铁堡垒一样,外人根本钻不进去。既便是找到借口进去了,经过好几轮搜身和检查之后,赤手空拳也根本干不成什么事。 那怕是象他李有福这样的高手进去了,也最多杀掉几个管工或是工人,对大的局势没有半分影响。至于说捣毁机器设备,那就更不可能做到,也更加没有意义。 因为听这胡铁匠说,每天放工时,各级管理人员,都会逐一清点人数。人数到齐后,方能开门放工。工人放工后,每个车间,还会有两队兵丁实行搜查,以确保没有人员留下。 至于为什么说没有意义,因为这些机器设备都是人家浮山湾自己造出来的,你砸烂一台两台,能起什么作用? 李有福觉得,除了白白送掉性命,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看来,和这胡铁匠套近乎,虽说花了点小钱。但是打听到的消息,也并不是全无用处。至少是让李有福明白,有许多事情,是干不得、干不成的。 在脑子里略一思索之后,李有福觉得,还是挖走一些工匠最为妥当。只要能将这些造枪造炮的工匠带到辽东,那登州这些犀利的火器也一样能在沈阳造出来。 当然,这只是他一个不懂工业生产的奴才的自我假想。以浮山湾工坊里现在的工艺流程,既便是带走十个八个匠人,其实也无济于事。 因为既便是将什么“二八式步枪”和迫击炮造出来了,如果不是采用的平炉炼钢法炼出来的钢铁,这些枪炮也一样没什么鸟用。 至于说,后装发射的定装弹和底火,对于这个时代的工匠和技师而言,早就是超越了他们思维的存在。 不过,李有福却是搞不明白这些的。按他的想象来说,策动一些工匠跟着自己逃跑,似乎还是有可能的。只要自己银子给得足,他相信还是会有那见钱眼开的贪婪之徒。 而且带人走,可是比带什么枪炮的样品走更加容易。只有策反好人员,到时来个一夜之间溜之大吉,他登州军就是追都来不及。 至于说这些人在登州工钱不错,家人老小也全在这里。李有福觉得,只要许有厚利,也一定还是有人会动心的。 在进关来浮山湾之前,黑孩(黄台吉)就秘密召见了专门进行策反劝降的特务头子李永芳和他们三人。 黑孩向他们承诺,无论花多少银子,几万两、几十万两,最后都可以讲明事实在他面前报帐。黑孩还特许他们,十万两银子以下的赏赐、甲喇额真以下的职位,他们都可以先行应许。 由此可见,黑孩这次投下的本钱,不可谓不大。有了黑孩这个满虏大汗给出的优厚条件,李有福相信,一定能钓得鱼儿上勾。 在这次拜见黑孩时,他还亲自给李有福三人抬了旗。三个原本下贱的包衣奴才,一夜之间便踏进了主子的行列。算是一步登了天。 就在李有福和胡铁匠喝酒吃肉,下谈甚欢时,不远处一双眼睛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傻柱哥!那不是你们军工作坊的胡铁匠吗?”这个工人一边瞟着李有福和胡铁匠两人,一边压低声音对一桌的同伴说道。 “是啊!这个狗日的胡铁匠还抢了老子组长的职位呢。”叫傻柱的工匠气乎乎地应道。 这家伙和一个和尚一起喝酒吃肉?怎么回事?不应该呀!和尚哪能喝酒吃肉呢。傻柱心中充满了好奇。 “大棒!你先吃着,等下我回来会帐,老子过去听听他们在讲些什么。妈的,和一个和尚也能说得眉开眼笑的。”傻柱对同伴说道。 “没事,你尽管,走时叫我。谁会帐还不是一样!咱兄弟,谁跟谁!”同伴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和同伴打好招呼后,傻柱装着找人的样子,慢慢地踱到了胡铁匠的身后。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站着,摆出一副等人的模样,眼睛只往窗外搜寻。 不过,他耳朵却全神贯注地侧向胡铁匠一桌。他要听听这胡铁匠在讲些什么。如果有什么泄漏机密,辱骂上级的话语,那他明天就可以跑去上面的管事面前打他的小报告。 或者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抱着找碴儿的傻柱儿很快便听出了不对。 这个和尚讲着一副辽东口音,打听的是工坊枪炮的事情。他妈,这不是奸细,谁还是奸细? 傻柱心中一阵暗喜:只要把这胡铁匠搞下去,这组长的职位那可是舍他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