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里短短两天便发生了许多事。 每一件,都是这些年来的大事! 幽州城的居民们知道了幽州书院发生了战斗,死了不少人! 死得最多的,竟然是幽州的府兵! 他们也知道了幽州城的北门也发生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战斗,死了更多的人! 听说就连府兵将军田秀贵也死在了北门。 又听说昨儿个晚上幽州府衙田老爷派了人请了几个道士,据说是田老爷的三个妻妾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儿媳妇都死了! 是被毒杀的! 这…… 无论哪一个消息,都比那些捕快全场抓狗来得更加震撼! 能够在这幽州城里做出这种事,能够将盘踞幽州二十余年的一手遮天的田知府弄成这般模样,根本不用想,只能是那位摄政王了! 那场暴雨今儿个天不亮就停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碧空如洗,又是一个艳阳天! 百姓们的脸上忽的多了一抹笑容,虽然不敢大肆庆贺,但彼此打招呼的时候,言语里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 只是有人还是不太明白,既然那位摄政王做出了这么些惊天动地的事,为何那罪魁祸首田知府依旧活着? 他不但活着,听说他依旧是幽州知府! 连官儿都没有被罢免! 这又是个什么讲究? 莫非这艳阳之后还有雷霆? 就在街坊们各种猜测中,衙门的捕快纷纷走上了街头。 原本街坊们对这些凶神恶煞的捕快很是害怕,但今儿个早上他们却惊诧的发现这些捕快和以往不一样—— 他们竟然面带微笑! 说话的时候竟然没有了以往的那颐指气使的嚣张,反而极为小意! 他们在给大家伙赔着不是,还给那些被抓走了鸡狗的百姓送上了银两! 这天……似乎真的变了呀? 他们说摄政王喜欢幽州的狗,因为幽州的狗养的好! 但摄政王可不是白拿了他们的狗! 这些银子,便是摄政王借了他们的狗的补偿! 一时间,幽州城仿佛有一股春风拂过。 这雨后烈日带来的暑热似乎都在这春风中消散。 摄政王,不是昏王! 他,似乎真和外面传来的消息一样,他是一个心系百姓,关爱百姓的明君啊! 于是,幽州城的百姓奔走相告,一时间,被压抑了许多年的幽州城的百姓们,爆发出了期待已久的欢喜。 这样的欢喜也传入了青楼之中。 昨日暴雨,昨日幽州城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以至于昨夜里玉屏楼没有来一个客人。 姑娘们难得早睡。 落红姑娘也难得今儿个早起。 坐在窗前对镜梳妆,落红姑娘听着侍候她的丫鬟如窗外那只雀儿一样叽叽喳喳的说着听来的那些事。 她嫣然一笑,“那摄政王还真是个妙人儿……” “不过嘛,这雷声大,雨点小,这幽州城的那些个官员们倒是被那雷声给吓得不轻,却毕竟没有淋到几滴雨。” “小姐,可死了许多人呢!” 落红姑娘继续梳头,“死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府兵,真正该死的……” 她取了一枚银簪插在了头上,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又道: “真正该死的那些贪官们却一个都没有死!尤其是那位田知府……” “那田知府杀了他的家眷博取了那位摄政王的同情,但真正该死的是他田秀荣啊!” 落红转身,看向了小翠,“田秀荣这老家伙本就好色,对他家里的那三个妻妾本就不喜欢,杀了那三个黄脸婆子,等摄政王走了之后,他就又能再娶……” “你以为他会悲伤?” “我告诉你呀,他根本不会!” “他没有丢官更没有丢命!” “死了妻妾,他反会更高兴才对!” “这男人啊……” 落红又转身看向了妆镜,镜中的那张瓜子脸依旧那么美丽。 “这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都是喜新厌旧之徒!” “少年时所谓的青梅竹马也好,一见钟情也罢,皆敌不过岁月这把刀!” 她望向了窗外,一脸萧索。 “你瞧瞧那些流传下来的戏文,那忠贞的爱情,起于初见,跌宕于难以相守,结束于跳河殉江……皆不长久,你可知为何?” “……”小翠一愣,“那是为何?” “因为,这世间就没有长久的爱情!” “或者说所谓长久的爱情,并不招人喜欢,故而没有关于长久爱情的戏文能够流传。” “二人相悦,或许两三年之后便会相倦,而后归于平淡,便少了言语,日子便如水一般寡淡……” “于是,有女人出了墙,因为墙外的风景更好。” “也有男人纳了妾,或者在外面养了小,再或者夜夜宿于这青楼之上不再思归……所寻不过是一番新鲜罢了!” “田秀荣本就是个老色鬼,摄政王这一刀没砍了他的脑袋……死了妻妾,便是他之欢喜!” 小翠听明白了。 那位摄政王迟早是要离开幽州的。 他走了之后,田秀荣依旧是幽州的知府,依旧可以无法无天的在幽州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 那么小姐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因为这之前田秀荣就放了话,小姐可是那老东西看中的人! “小姐,这、这如何是好?” 落红姑娘嘴角一翘,“他敢打本小姐的主意,本小姐便替天行道一剑宰了他!” “不过暂时不急,再看看那位摄政王后面的戏如何演。” “小姐,你说那位摄政王明明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幽州之事,他为啥没有那样做呢?” 落红姑娘一声冷笑: “那位可是诗仙!” “这书读得多的人脑子里七弯八拐的东西可就多了去!” “至于为啥没那样做……他李辰安是要当皇帝的人,便要养属于他的狗!” “像田秀荣这样的狗,原本是要狗头落地的,偏偏摄政王饶了他的狗命,估计还会丢给他一根骨头。” “那么田秀荣就定然会成为摄政王最忠实的狗!” “至于这条狗在幽州还会不会乱咬人……这就要看那位摄政王有没有给这条狗栓上一条狗链子。” “但不管怎么样,田秀荣罪恶滔天,本就国法不容。” “那位摄政王此举……” 落红姑娘转身又看向了窗外,窗外是满地的阳光。 “此举并不得民心,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敷衍这天下善良的百姓罢了!” “都是做戏!” “就像这楼子里的姑娘一样!” “既要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不说这事了,走!” “小姐要去哪?” “上街,随便逛逛,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