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酉时,密室又传来一阵轻缓敲门声。 等候多时的许沁惊喜地起身,撑着腰往前走,动作又比上一次缓慢了许多。 距上次相见已经有大半个月,开门的那刹那一见面,相思却更加浓烈。 像第一次见面一般,互相望着对方,相对一笑。 “你来了。”她说。 “嗯,我来了。”他像个毛头小子,只知道用深沉的双眼看着他。 她伸手,他才反应过来向她走进,扶上她的腰。 “我是不是又胖了?”她像一个姑娘一般撅着嘴问。 章维搀扶着她往前走,“哪有,我再瞧瞧。” 两人停住脚步,互相看了眼,眼里满是爱意。章维轻吻上她的额头,“不是你胖了,是这个小子又长大了些。” “还是胖了嘛?” 他急忙说:“没有没有,在我眼里你还是原来的你,再说这么美的孕妇哪里找,我可想你想得紧。” 许沁撇嘴一笑,坐在床上,拍了一下他的肩,“原是一张笨嘴,现在也会油嘴滑舌了。” “这些话,我只对你说。” “今日,我翻了翻《诗经》有一句话倒是符合我的心境。” 章维用欣赏地眼神看着烛光下她娇羞的脸庞,“哪一句让你念念不忘?”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他眼中的爱意更浓,牵起她的手,“我何尝不是,每夜都是思念着你们母子入睡。” “诶。”许沁微微皱微。 “怎么了?”章维紧张地问。 她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你孩子又踢了我一脚。” “没事吧。”章维的手也感觉到肚皮里那个小子不安分的动弹,欢喜地说:“真的动了,他真的动了。” “这孩子将来一定像你,就爱舞刀弄枪。还没出生就在娘亲的肚子里练拳头功夫。” “哈哈哈,是小子最好,将来我定好好教他,是个闺女也不错,可以像你一般,温柔可爱。” “你不知道孩子都是讨命鬼吗?小心将来找你麻烦。” “我才不怕麻烦,就担心你受苦。”他抓起她的轻吻在上头,“这些日子辛苦了?” 许沁摇头,用手抚摸他的眉头,“想到他将来会和你一样,可能和你一样的眉毛、眼睛,我就不觉得辛苦。“ ~ “殿下,你来了!”虹儿看到太子走进院子,惊愕地大叫。 “你慌张什么?” 虹儿摇头,立马下跪,“没,没什么。只是前面诗孺人与太子妃说您今夜不会过来,现在见到您感到惊讶罢了。” “沁儿,睡下了?” 虹儿不敢回头看屋内的情况,“嗯,娘娘近日常常觉得疲惫,入睡得很早。” “屋子怎么还有灯?” “啊?”虹儿扭头,“可能,可能” “本王去看一眼,她若是睡了就走。” “娘娘可能醒了,奴婢先去禀报一声。” 太子摆手,“不必了,别惊动她。” “啊。”虹儿冒出冷汗,身子阵阵发抖,她想要一声大叫来提醒娘娘,但声音卡在喉咙,恐惧感让她怎么也发不出声。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太子已经到了屋前,伸出手推门,虹儿屏住呼吸,害怕地紧紧地闭上了眼,一场灾难即将到来。 “诶,殿下你怎么来了?”屋内突然传出许沁平静的声音。 虹儿惊讶的睁眼,悬着的心骤然落下,紧接着大口大口的吸气。 “嗯,本王听诗儿说你身子不适,遂来看看。” “哦,诗儿妹妹多心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每日林大夫都来给妾身把安胎脉,林大夫都说我身子正常,殿下放心。” 太子的双眼盯着她肚子一刻看了许久,许沁用宽大的衣裳遮住,“殿下干嘛用那个眼神看我,大晚上的有点儿吓人。” “呵。”太子上前将她扶到床上,“没什么,就是想他了,想他快点出来,也好不让你受苦。” “殿下就会说笑,孩子要十月怀胎才健康,哪能现在就出来。”许沁保持着笑容,额头滑落汗水。 “怎么都是汗?”太子为她擦试。 “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惊出一声身冷汗,本想起身喝口水,没想到您进来,都不让人通报一声。不是说在妹妹那儿就寝吗?” “本来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现在殿下放心了吗?我没事,只是身子越来越沉,这张床我都嫌小。”她的意思很明白,是在拒绝太子留夜,毕竟章维还在密室里呢。 “本王明日让人换张大的。” “不要,这张床自打我来了东宫就陪着我,若是换了我担心认生,更睡不好。”她微微垂眼,装做一脸疲倦。 “好,看你也累了,快点睡,本王先走了。”太子起身。 密室里的两人也松了一口气。 “殿下慢走,妾身就不送了。虹儿,送殿下。” “诶,是。”虹儿进来,一脸疑惑的眼神看着许沁。 “送殿下啊,傻愣着干嘛?” “是是。” 听到太子离开院子的声音,许沁这才缓缓地吐气,又撑着身子,来到密室之中。 “零儿姑娘,感谢今日出手相救。”许沁想要给在密室里的零儿行礼,章维上前扶着她。 “不用。”零儿冷淡地说。 许沁和章维交互了一下眼神,又说:“零儿姑娘想是早就知道了吧?”她牵起章维的手,毫不忌讳,“我们的事。” 零儿耸耸肩,不在意地说:“碰巧看到,呵,自以为是的太子还真够傻的,还真相信你会回心转意。不过你们不必杀了我灭口。”她的目光停留在章维腰间即将要出鞘的剑上。“若真打起来,我也还是能与章统领过上几招,不过这样一来,也会把东宫的侍卫招来,你们也不想这样吧?” 章维将剑插回原位,“你要什么?” 零儿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目前,你们身上还没啥东西是我想要的。” 许沁走上前一步,“看来零儿姑娘也不是一般人,你要什么?或者你来东宫是想做什么?” “本姑娘不需向你们交代,你们的事,我不关系,也没有兴趣。咱们没有利益冲突,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零儿驾轻就熟地打开密室里的另一扇门。 “真的?”许沁又问一句。 零儿转头,上下看了一眼他们,“嗯,不过你们东朝不是擅长礼尚往来,有需要时我会向姐姐讨份人情,到时候还望您别忘了。”她故意加重“姐姐”两字,冷笑着离开。 章维扶着许沁坐下,“咱们真的可以相信她吗?” “不知道,不过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我就一直觉得她不寻常,没想到她竟然”许沁的心脏还狂跳不已。 “之前听说零儿是西域人,要不我派人去查?” 许沁点头,“好,不过你要小心点,不要被她发现了。” “我看她是冲太子来的,竟然她已经说了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就先别担心,你好好养身子,这段时间我就先不过来了。我在东宫里已经安插了一些人,若有事也有个照应。” “嗯。”许沁依靠在他胸膛,“现在每次从他人嘴中听到你的名字,我就心慌,总是但你出了什么事。” “放心,最近金陵没事,我能有什么危险?你啥都别想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