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不怎么空旷的小台子,在地穴最深的处开凿的一处小洞天。 白长生把火折子放在油灯里面,火光闪烁过后,彻底照亮了这小洞天里的一切。 这小洞天的墙壁打磨得很光滑,没有过多的湿气,只有一盏油灯,在锃亮的墙壁上来回折射,黑夜如白昼般通明。 此处建造的工艺很高超,但要是看到里面陈列的事物,却让人提不起半点赞叹的兴致来。 唯有愤怒和不安可以用来表达情绪。 这是白长生最直观的感受,因为他看见了孩子。 不是几个,而是成群的,密密麻麻的,那些失踪的孩子,原来全都在这里。 没有被关押,而是被绑缚了两脚,倒挂在这里的洞顶,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找到了,终于知道他们被关在了,可白长生宁愿自己找不到他们,不想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个幼童倒挂在这里,下面接着一口一口的大缸。 头顶上刺出一个血窟窿,汩汩浓血就这么顺着头顶流下来。 那些大缸的边上,却有三只蟾蜍一样的动物,被一条细微的铜线锁在缸边。 幼童滴落的血液浇盖在这三只动物的背上,再顺势流淌进缸内。 那三只蟾蜍,好像很有灵性,不甘心被如此拘役,正不断扭曲挣扎着,后背上的毒腺汩出浓浓的毒液。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看得出很怪异,很危险。 大部分的孩子已经气绝了,被放干了血,浑身冰凉青紫,长时间的倒挂,每个孩子无论生死,那脸上都是紫黑色的。 就像是一群活人蝙蝠,孩子们的身上裹着一层金箔,表情扭曲痛苦,还有活气的也无力反抗。 这洞天里的孩子们,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有滴滴答答坠落的声音,敲击着所有人的心头。 原来那些幼童都是这样被制成了干尸,季礼家的那一个应该也出自这里。 可这群人为什么要如此丧尽天良? 白长生一努鼻子,闻到了空气中有些诡异的香气,仔细去闻,发现正是那迷魂的药香。 “快捂住口鼻,不要多闻。” 白长生见识过这药香的厉害,赶紧让众人敷面,稳住心神。 看到那一口一口的大缸边上,还有一些药草,原来这迷魂药香就是如此提炼而来,实乃极毒的手段。 白长生皱褶眉头,不愿多看,吩咐道: “快去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全都救下来,哪怕是死了的,也不要放在这里,一定要入土为安。” 一伙官兵这就上前招呼了,可刚要上手,白长生心头一蹦,慌忙何止住了那人。 “等等!” 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了那里也没敢妄动,白长生拿着蚀骨刀,轻轻拨弄了一个孩子的身体。 蚀骨刀刚一触碰到金箔,白长生就看到刀身窜出来一股子黑气。 这些孩子全身都被涂了剧毒,日夜浸泡当中! 怪不得他们不叫嚷,怕是这毒液已经渗透了骨髓,让人再无气力挣扎抵抗了。 更加奇怪的是,那蚀骨刀一碰孩子的身体,黑气缠绕刀身过后,只看孩子的身体,只剩下乌黑发紫,却是没了煞气。 看来这毒性是可以转移的。 白长生猛然想到了季礼!兴许这小子就是这么中毒的!可又是谁把这死孩子放到了季府的祠堂? 现在也没功夫想这些,白长生叮嘱了一群官兵,切莫触碰这群孩子的身体,想起他办法营救下来,全都带回去再想办法解决此事。 吩咐完,白长生就随着鬼和尚往回走了,鬼和尚尽管愤恨,但也没别的办法。 其余的官兵手脚并用,诚惶诚恐忙了起来。 白长生和鬼和尚快步折返,从坤方位的小洞天出来,直接来到灰瞎子面前,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直打到自己手都快抽筋了,白长生也没觉得解气,这伙人的心肠根本就不是人心了,而是恶魔。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 白长生愤怒地问着灰瞎子,灰瞎子脸颊红肿,口角溢血,表情又是扭曲又是不甘: “小子,有种放开手脚咱俩斗上几回合!奶奶的!” 灰瞎子为人过于猖狂,即便是死到临头也不愿低头。 白长生心头冷意抖盛,把蚀骨刀掏了出来,比划了几下,那灰瞎子面不改色,很是不屑。 “哼!” 居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看来是想一刀来个痛快,可白长生哪能让他如意。 “噗嗤!” 一刀插进了灰瞎子的肩胛骨里面!骨断筋折,这肩胛骨锁着奇经八脉交会,此处受挫,一身武功尽废! “唔!” 灰瞎子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咬紧牙关,闷哼了一下,痛地不停流汗,瞬间就湿透了背脊。 全身剧烈颤抖,这份痛苦常人难以体会,他想不到白长生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下手如此果决。 “你个小畜生···” 灰瞎子气力散尽,面色如纸,这一刀下去他是再也没有翻天的可能性了。 日后,若他还有日后,怕是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倒在地上,不停哆嗦着,灰瞎子此生头一次感觉到恐惧和怨恨。 白长生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取来一盏油灯,又用脚踩住了灰瞎子的脑袋,让他动弹不得。 把油灯斜搭在灰瞎子肩胛骨,油灯一歪,里面的煤油缓缓滴落下来。 一滴一滴,正好点进灰瞎子伤口里。 这可是滚烫的煤油,一滴下去,灰瞎子嗷唠一声开始惨叫: “嗷!!!” 牙齿都快崩碎了,灰瞎子挣扎翻滚,可越是反抗那煤油越是让他感受那钻心的痛苦。 “我要杀了你啊!” 喊是这么喊,可灰瞎子没有半点气力。 白长生死死踩住他的脑袋,虽然心中发狠,但自己毕竟是头一次这么招呼对手,难免也有些心慌。 “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还跟这嘴硬我把你阉了再滴煤油!” 灰瞎子听到这句话,哆嗦的嘴唇没了半点血色,看着白长生恶狠狠地回道: “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白长生一点没客气,把蚀骨刀再次握在手里,比划了一下灰瞎子的裆部,灰瞎子癫狂欲疯! 想当初这可是驰名大江南北的强盗,绿林好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灰瞎子的名号那也是道上兄弟赏脸认可。 本来是春风得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成想今天居然沦落到了如此境地。 一身武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给废了,他居然还要阉掉自己! 怎能不恨? 可惜现在灰瞎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把眼睛瞪地淌血,任凭白长生的刀子在自己胯下滑动。 “呀呀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灰瞎子终于忍不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怎么高傲的内心也要屈服,他终于怕了。 怕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长生。 旁边的鬼和尚看着眼前一幕,没有阻拦,其实要他出手,真的会直接绝杀这歹人。 而吕梁的府尹看白长生手段如此不留人情,也是心中畏惧,不敢有一丁点的阻拦,诚惶诚恐道: “小老爷,要不咱先回衙门再审,我那里有一百多种方法要他招供,不怕您玩不尽兴。” 这是把白长生当成喜好折磨人犯的凶神恶煞了。 白长生不敢带灰瞎子回去,因为他看见灰瞎子眼中渴求生还的光芒越来越淡,要是路上稍微一个不注意,此人定会自绝。 “不行,不能耽搁,就在这说!” 白长生恶狠狠说着,没一点含糊,这也是给吴老三报仇雪恨。 府尹不敢搭茬了,退到一边听候差遣。 “咳···事到如今,枉我灰瞎子纵横半生,居然栽在了你这小畜生的手里···” 灰瞎子还在嘴硬,白长生听到他形容自己的那三个字,照着伤口又是一脚下去。 灰瞎子惨叫连天,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尊。 “甭这废话,痛快点!” 白长生没打算跟他客气,灰瞎子目露凶光面如菜色: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还要折磨我,金子你都拿到了,还想怎么着!” 白长生有点纳闷了,到底是什么金子? “什么金子不金子的!” “就是北京季府门上的金身啊!你都拿到了为什么不走?就算你今天把我折磨死了,教主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长生眯起眼睛,语气平缓,因为他猜到了和季礼肯定有关联,这就道: “从头,一个字也别错过,全都跟我说一遍,我不管你们教主是谁,落在我手里了,你最好识相!” 灰瞎子盯着白长生,深呼了几口气: “这一切,是教主安排好的。” 灰瞎子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