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张大了嘴巴却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过了一会才道: “不是我干的啊!” 慌神了,掌柜的口不择言,那群衙役却不由他分说,哗啦啦一阵子锁链夹骨把他给拿下了。 白长生指着那地上盖着白布的三具尸体,轻声问道: “哪一个是俏百合?谁告诉你俏百合死了?你没干什么?” 这三个问题句句都问到了掌柜的心坎里,白长生太聪明了,每一个字都藏着机锋。 这三个问题一问出来,那掌柜的怔住了。 对啊,我怎么能知道她死了? 追悔莫及也没用,白长生看他那样子也没再追,思索片刻,把太原府尹招呼过来道: “把他锁下去,明天再说。” “快点,拉下去,锁尿桶边上!” 肥肉太多,太原府尹这么一句吆喝,那嗓子下面的肉都晃动起来了。 几个衙役赶紧押解着掌柜的下去了。 “小老爷,你咋知道是他?” 白长生把那九子道的半截丝绦拿了过来,递给了太原府尹道: “你闻闻。” 太原府尹带着疑惑照办,闻了一下道: “有股子三七味。” 白长生笑道: “着啊,九子道一个道士,他采办的法器在哪?怎么身上有这味道?那半截怎么没有?我这有两盒胭脂可也是在药铺发现的。” 太原府尹摇摇脑袋道: “可这也不成个证据呀。” 白长生抛下一句“明日便见分晓”,就回身去了自己屋子里。 往床上一躺,一天跑了几个地方,确实很累。 想到了那片混沌,心说自己怎么不是每天都能进去了? 一边想着案子,一边想着混沌里曾见到的白衣男子,白长生就这么睡下了。 闭上眼睛不过一会的功夫,自己又出现在混沌里了。 “这可真是怪了。” 白长生漫步混沌中,却没着急做别的事情,而是想弄清楚这里的本质。 也许是自己需要进这里的时候,才能进来,又或许是有些什么技巧自己还没体会到。 在传承中曾经反复出现过欲速则不达这几个字。 加上那天鬼和尚所说,说自己都快要走火入魔了,白长生想到这里也有点后怕。 确实,过于急切在混沌中习法问道,以至于对现实中的一些情绪都有了偏离。 自己日后当要克制一些,白长生虽然想不通,但那鬼和尚确实是点醒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不急了,慢慢来吧,不都说一切自有定数嘛。 可这次不一样,这片混沌中,又一次自行显化了事物。 白长生看到一个人,是那个药铺掌柜的!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掌柜的从那人手里接过了一样东西。 紧跟着场景一换,掌柜的从百花铺里出来了,手里提着几盒胭脂! 很刻意,也很蹊跷,这掌柜的把几盒胭脂分开,刚要做些什么,这景象就溃散了。 一夜照旧,再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出现。 直到那出口的黑洞显化出来,白长生一跃向下就醒了。 再次睁眼,神清气爽却有点迷茫的感觉,自己两天于混沌中出现,这感觉一上来白长生才觉得不妥。 果然经常沉浸其中就会有后果,也许这就是当初鬼哭坟的老人口中所说的反噬? 都快日上三竿了,衙门还是没开,一群衙役正在打盹,连那太原府尹也都还在酣睡。 白长生来到府尹门前,把他叫醒,那房间里传出一阵不悦的声音,看来是扰了人家清梦: “哪个混账驴球球?” “是我,白长生。” “哎哟,爹你来了。” 屋子里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太原府尹衣衫不整把房门打开请罪。 就这待遇,到哪都够瞧了。 等所有人都醒了,白长生携师爷班头一应人等,转屏风入座高堂。 太原府尹很识相,把头把交椅让给了白长生,白长生虽然觉得不妥耐不住劝也就入座了。 “威武!!!” 快壮皂三班衙役齐声大喝堂威,白长生坐在上面俯瞰众人,心中戚戚: 真可叹沧海桑田,尘事轮回。 几个衙役,推推搡搡,押着药铺掌柜的就上来了,掌柜的往台下一跪,衙役们再喝堂威: “作死!!!” 白长生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按理说第一声堂威是给审案老爷壮声威的,第二声是威吓案犯的。 但是想不到这太原的堂威如此与众不同。 “咳···” 白长生咳嗽一下,令众人肃静下来,手持惊堂木,高高举起,心说我也有这等风光的时候! “啪!” 就这一声惊堂木,药铺掌柜的整个人都被击倒了,身形连晃不止,脸色青白。 白长生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昨晚上掌柜的肯定不怎么舒服。 整个人都脱了相了,头顶上新添了很多白发,眼角浑浊,人也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招也不招?” 白长生大声喝问,那掌柜的无比的慌乱,一抬头真叫一个老泪纵横: “老爷,我冤枉啊!” 声嘶力竭,跪在地上哀嚎痛哭。 一挥手,太原府尹就凑了过来,白长生交代了一番,那府尹得令赶紧下去了。 白长生也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掌柜的。 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个衙役也是纳闷,怎么审案都没动静,小老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过了一会,太原府尹就上来了,贴在白长生耳朵边说了几句,白长生点点头: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那掌柜的脑中浮想联翩,觉得自己怎么跪着都不舒服,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到底招不招?” 白长生有点不耐烦的语气,掌柜的一听,赶紧求饶道: “老爷哟,小人我清清白白做人,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拖下去,打!” 都不用白长生说话,那太原府尹就替他吆喝了。 几个衙役一点也没客气,拽着掌柜的脖领,也不管他哭嚎求饶,拉到堂下就是一阵噼里啪啦。 “啪啪啪!” 再拉上来的时候,那掌柜的是被拖着的,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屁股上面全都是血。 二十板子下去,这水火无情棍的招呼,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地了的,白长生曾有深刻的印象。 “老爷哟,我冤枉啊。” 掌柜的气若游丝,脸上都快没血色了。 白长生一挥手: “打!” 得嘞,几个衙役拉着掌柜的又下去了,操起棍子又是二十大板。 就这四十大板下来,再上来的时候,掌柜的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斗大的汗珠都透着一股子凉气。 “老爷啊你···你怎么案子都不审,光顾着打啊···我···你是不是当官的啊。” 缓了半天,掌柜的这才勉勉强强说出这一句话。 白长生一点都不在意,觉得很舒畅,身心俱畅: “本来我也不是当官的,还不说是吧?来来来,拖下去,打!” 得嘞! 这次再上来,掌柜的磕脑袋当腿爬,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了,骨断筋折! “其实审案子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就这么打也挺过瘾,还不招是吧,来啊···” 白长生这是上瘾了,又把惊堂木举起来了,堂下衙役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胳膊都酸了。 掌柜的也没个反应,舌头都快咬碎了,听到这么一句,真叫一个闭目等死。 一旁太原府尹这时候坐不住了,赶紧把白长生给拦下来了: “额的小老爷呀,额就够糊涂了,你这个比我还狠,快别打了,真死这算你的算额的?” 白长生这才悻悻停手,很不甘心坐了下去,都不用那掌柜的表示,台下的几个衙役都松了一口气。 “来吧,把东西拿上来吧。” 白长生过瘾完,说了这么一句,手下到后面去拿东西了。 过了一会,掌柜的也缓过来小半条命了,这才幽幽抬起头,一脸的晦涩和怨气。 白长生手里拎着一个锤子! 掌柜的肩膀一个哆嗦,看到那锤子上不停滴着血,白长生拎着锤子走了下来。 “你说你用它杀人了也不擦擦上面的血。” 语气轻飘,没一点认真的样子,那掌柜的五雷轰顶般颤栗,哆嗦着说: “我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