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生也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油胡子。 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吴老三,吴老三骨碌一滚,连连闪躲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三爷我待你不薄,你就这么报答我?” 然而这几下戳出去,都没半点动静,难道说情急之下才有用? 白长生也搞不清楚,收手而回,快步到了油胡子面前看他受伤如何,吴老三也凑了过来,俩人就着月光一看: “这是哪来的?” 只看到油胡子的腰腹间和两腿筋骨的间隙之处,插着几根黑翎桧木箭! 原来是受箭伤倒地,并非白长生的乾坤一指,吴老三了然,站起来啐了一嘴道: “呔,吓死老子了,真以为你练成了什么盖世绝学,不过这哪来的?” 白长生也不知道,他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发现不是自己所为。 有失落有高兴,身后的张妈和文氏还没反应过来。 看油胡子受伤倒地,只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甘,张着嘴又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俩人琢磨明白,就看到几个黑影从外面翻身进来! 噌噌噌噌!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几个人都给围了起来。 吴老三和白长生严阵以待,这又是谁? 只看到这一群黑衣人面戴着狰狞鬼目的兽骨面具,覆面之后透出两眼寒芒震人心神,头戴缙布束发,手持紫金精弓: 两头各着一悍然兽牙,弓身刻着魁拔之像,一看便知是淬了凶兽精骨而炼的盖世宝弓。 吴老三眯眼一瞧就认出来了,这是步军统领的好手! “吱呀呀···” 门开了! 俩人赶紧回头去看,只看到那院门之外,迈步进来两人,一个威武堂堂,一个气定神闲。 这不是京直隶衙门的王老爷吗?再看另一个,吴老三立马跪在了地上: “参见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 白长生一听,赶紧也跪了下来,这可是皇亲国戚兼着的九门提督,怎么回事? “起来吧。” 那人正是九门提督老爷,不怒自威,大手一挥令二人起身。 白长生和吴老三这才敢起身,看到九门提督老爷来了,又看到王石 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王老爷的后手准备。 只看王老爷迈步上前,点点头很是赞许的看着白长生: “没有你这小子,也逮不到这个油胡子,为了抓他我们可没少费功夫。” 原来是用自己在做诱饵,白长生有点生气,但庆幸更多。 若果没有这一手准备,自己可能真就要命丧于此了。 九门提督也上前看着那地上的油胡子,令官兵架他起来,回头跟王老爷小声交谈起来。 此时张妈和文颜的妻子也都明白过来,这是上面来人了,跪倒在地上不敢多言。 等王老爷和九门提督交谈完毕,王老爷回身对二人说: “油胡子被擒,陈华听到风声怕是会逃命了,今晚上就要抓他归案,有油胡子做供,也不怕他不招,老三干的漂亮。” 吴老三此时好不得意,鼻子冲天,白长生倒没搞清楚这些,一脸茫然。 王老爷瞧出了白长生的疑虑,这就解释了缘由。 关于师爷陈华的恶行,朝廷早都有知,但此人十分狡猾,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让其乖乖认罪受罚。 油胡子更是横行京畿之地数载,一直没有被擒获。 从一开始王老爷就留心了白长生这个人,一直暗中又派人跟踪,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切,其实早都了如指掌。 知道张三李四被关押在了唐无心府上,王老爷也已经派人去了那里拿人。 如今即将真相大白,不能让陈华有所准备,今晚就要夜审此案! 而关于纸人的事情,其实从一开始朝廷就有所知,但是有些其他的秘密在里面,现在还不宜公开。 白长生听到这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身在局中不自知,听王老爷这么一讲,有些恼怒了。 王老爷也看出来了,就告诉白长生安心,等此案了结,朝廷自会封赏。 但是现在,马不停蹄就要回京直隶衙门审案,不能让陈华逃案,谁也不知道他在衙门里勾结了多少衙役。 这才请得九门提督步军统领出山,攻其不备! 王老爷又安抚了几人一番,九门提督也没架子,褒奖了几句,遂即寒声喝问油胡子: “事到如今说与不说全在你了,师爷陈华的钱财都藏在何处?” 油胡子摇晃着身子,没有一点气力,嘴里吐出一口血沫,面色苍白不已: “怪咱大意了,呔,师爷现如今我是管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老爷,你也不用再打咱,那陈华的钱财都放在北安门内的十八胡同,里面有家当铺,都在那掌柜的手里,他一直负责打理这些赃银。” 说这段话的时候,油胡子气力不济,面色青黄,纵有多少功夫在身,如此重挫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王老爷点点头,心说果然如此。回头看了看九门提督,九门提督也是心领神会,下令几个官兵去当铺寻觅赃银所在。 白长生又道那花嬷嬷可是丢了,王老爷笑道那花嬷嬷早都被拿在手中了。 白长生前脚一走,后脚就已经安排人去拿犯了,喂了几颗丹药,现在已经醒了。 “那几具尸体又在哪里?” “自有所在。” 王老爷摸了摸胡子,没有点破。 果然一直在暗中操控,这王老爷好手笔。 众人不再闲聊,白长生也不再害怕歹人来犯了。 一扫倦容,随着九门提督的兵丁众人一同赶往京直隶衙门。 ··· 京直隶衙门,师爷房内: 已经是凌晨时分,昼光未普,尚有几丝稀疏残星点缀着肚白。 陈华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有事,睡得也是隐隐不安。 有人奉命行事,却彻夜不归,是不是出了纰漏? 师爷陈华梦里都在琢磨着这件事。 一阵混乱的噩梦扰了清幽,再也睡不安生了。 似醒未醒之间,有异香扑鼻,陈华叹了口气,眼瞅着是再也睡不好了,这就要起来。 刚一转头,卧房门前好像看不真切有个东西堆在那里。 咦了一声,尚还有些睡眼惺忪,揉了几下眼睛再瞧。 这一瞧不要紧,顿时惊得面色骤白,睡意全无。 腾地一下自床上坐起,打脊梁骨一阵凉气窜了上来,两手指尖发颤,指着前面。 屋子七个纸扎人! 全都堆坐在门口处冲着自己笑! “啊!!!” 陈华刚喊了半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再不敢发出一个字音来,气氛就这么凝固住了。 死死盯着眼前的群纸札人,每一个都在咧嘴笑着,那嘴角诡异的角度好像在嘲弄着自己。 各个两眼成洞漆黑一团,越看越怕,陈华手足无措从床上翻下身来,哆嗦着软倒在床边,颤声道: “是···是谁?” 那群纸人不能言,依旧望着自己,虽是看外面天光即将大亮,但眼前这么多纸人倚门弄槛坐在这,当真令人窒息。 壮了壮胆子,陈华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来到这纸札人面前,陈华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一脸惊恐,斗大的汗珠瞬间凝结在额头,再也控制不住惊慌的情绪! 这七个纸扎人自己全都认识! 陈府管家,文颜文武,陈名士··· 全都在这了! 是谁照着这群人的模样弄了这么一群纸扎人放在自己门口? 纵使心神再怎么坚定的汉子,此时也已经难以自持。 陈华只觉得脑袋轰鸣一声,眼珠就快瞪出眼眶来了,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噗嗤! 身后有响声!? 紧跟着一阵绿幽幽的诡异光芒在屋子里的东北角亮了起来,陈华一个扭头看了过去: 只看到东北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给放了一枝香! 此时不知何故幽幽亮了起来,那烛光不稳,摇曳生姿。 “是谁啊···” 陈华发出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屋内寂寞无言。 突然间,一只爪子搭在了陈华肩头! “你为什么要害我···” 陈华嗷唠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上。 只看其中一个纸人,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伸出了一只爪子,搭在了自己肩头。 是文武! 紧跟着,其余几个纸人都纷纷站了起来,把自己围住了。 空洞的眼睛无比怨毒,这群纸人嘴里,都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