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风对于死人这种事情并没有这样大的反应,有些事情看多了也就无所谓了,所以说现在的呕吐反应其实来自于这具身体的本来意识。 自然引发的身体反应。 吐完之后,舒服多了,尽管最后胆汁都吐出来了,但简风还是觉得心理上舒服多了。 “走吧,我带你去洗洗。” 简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很怀疑自己钥匙在这里问一句请问这是哪里,自己很可能下一秒就被拉上手术台变成一具冰冷冷的被掏空的身体。 好在身边的医生似乎是个话多的人。 也许是简风“懦弱”的个性让他获得了一定量的安全感。 “刘辉啊,不是我说你,怎么说也是正经学过医出来的人,看见这种场面就吐成这样你也是第一个了。” 中年医生仔细的清洗着自己的手,细致的把每一个缝隙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在那些血污伴随着水声化成一条血色的水流的时候,简风清晰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愉悦。 是的,愉悦。 这个人,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愉悦。 “怎么不说话?” 简风不经意的瞥了眼中年医生的胸前,那里的名片上写着一个名字郝任。 “郝医生……我有点不太舒服……” “哎……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就带不出来那。” 郝任恨铁不成钢的撇了简风几眼:“先把衣服脱了吧,我们去吃饭。” 巨大的建筑物中脱离了空寂的走廊里弥散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是一种阔达的干净明朗。 简风跟着郝任走,看着他熟捻的和身边经过的人热情的打着招呼,而自己则成了透明的个体。 被人忽略,每个人走过去都好似面对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陌生人。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现在的简风来说,却是最好的结果。 在他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 不过…… 抬抬手,简风看着手心中只余下一丝游离的黑金色元力苦笑了下。 自己的力量看来是用不了了。 至于这具身体…… 也是废柴的可以。 面对危险可是非常容易gaeover的。 不是猜不到自己现在可能是因为刚刚到手的那两层残破塔身才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但这种真实感。 让人恍惚。 “吃什么?” 郝任回头瞅了眼简风,看到他还在发呆,叹了口气,顺手帮忙点了餐,找了个位置坐下。 点烟。 “我问你。” “嗯?” “你为什么来做这行?” “……” 这个问题请恕我无法回答。 我怎么知道这个家伙原本是为了什么做这一行。 郝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嗯?” “拿着学来的本事却做着这样的事情。”郝任看了看自己洗的白生生的手,这是一双拿手术刀的手,能让病人在生死之间跳舞的手。 “……” “其实哪个学医的没有过救死扶伤的高尚理想。”郝任弹了弹烟灰:“我一样也有过。” 嗯,有过…… 这个过字用得好。 简风看着郝任的手,他是真的保养的很好,大概在用的时候也非常愉悦吧。 “但是做医生啊,真的太多不得已。”郝任笑了笑:“明明我的医术出众,实习也好,手术也好,从不手抖,从来配合的完美,但即便这样,最后还是……” “……” “不讲话么?” “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您说。” “呵呵,那就听听看吧。”郝任眯了眯眼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简风,似乎找到了另类的一种炫耀感:“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说。” “嗯。” “我曾经以学校里最优秀的一批毕业生成绩毕业,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我以为这是人生美好的开始,我努力我奋斗,我想去治好每一个病人,会为了每一条生命消逝觉得难过,经常工作到深夜,饭都来不及吃,回不了家就凑合在医院长椅上一躺。我以为努力会有回报的。”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在听到曾经这个词的时候,简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过可惜了,他没有酒。 “但是新来的生手轻易的顶替了我的位置,就因为他娶到了院长的女儿,那一天我站在人群喧嚣的医院里觉得身上特别冷,特别特别冷。” “我的家境不好。” 郝任用力抽了一口烟:“父母一直努力供我学习,希望我以后能过上好生活。” “嗯。”简风顺从的负荷。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郝任好好接触一下,不然在这个鬼地方就是两眼一抹黑。 还好进来遇见的是个话唠。 要是座冰山,他就真的想骂娘了。 “我没做好。”郝任抽烟很凶,烟灰落在了他的饭菜上他也没有皱一下眉。 “为什么?” “我在医院里闹了一场,上面把我开了。” “……” “只是这样其实也没所谓,毕竟有吃饭的技术,自然不愁饭吃。”郝任看简风沉默张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开心。 “嗯。” “但是啊…人可能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当时我负责的一个病人,后来转交给生手的那个病人,死了。” “死因是医疗事故。” “那个废物竟然会弄错药的种类,竟然都没有好好看过病人的病历表。” “医院不会让院长的女婿背上这个骂名,所以……全部推给了我。” 郝任的目光中没有情绪,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好似在说着别人。 “全推给了我啊……” “轻易的能毁掉一个医生一生的事故啊……” “呵呵。” 掐灭烟头,郝任低头扒了一口饭,简风皱着眉看他把自己刚刚不小心掉落在饭里的烟灰吃下去。 “我爸妈……” “被那家人的家属逼到不敢出门,最后双双抑郁到自杀。” “我告诉所有人我没做,不是我,但……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郝任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我找到了这里。” “我卖了自己的命。” “就像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些人一样。” 简风惊讶的看着郝任,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有用的话。” 郝任的笑有些诡异:“但现在,我觉得幸好我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