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钟贤心怀大志,心理素质极好,他用五指健全的右手写了十封求救信,安排方秋水分别向帝都皇城内宫、大宣国兵部、绿城主事府、霸城主事府、江城主事府、莫城主事府、双阳城主事府、自心诚主事府、开通城主事府、南门关都指挥司和元阳山道宗大殿发出了求救信。 方秋水共支付给飞鹰帮元阳城分舵三百两白银。方秋水为了垫支通信费,已经倾家荡产了。 花钟贤在护卫不足五十,差役、役卒不到三十的情况下,一边派遣平克虎潜入元阳卫寻找旧部,一边集合众人商议对策。平克虎回来后立即也加入了商量对策的行列。 此时,众人正在中厅里商议如何逃跑,或者商议如何夺回元阳卫、城防营的兵权,以及如何争取元阳城其他主事、巡检的支持,如何抗击元阳城商帮和马白羽的攻击等。 胜不胜,都要谋定而后动。 众人商议后,认为元阳城主事府、四周的巡检司、绿城主事府、自心诚主事府、南门关都指挥司都可能是马白羽的势力,双阳城主事府和双阳城商帮更加不可靠。只有靠近霸城的开通城主事府会按照惯例保持中立。 因为花钟贤身为元阳城的大主事、殿阁大学士宣明的世子,不可能躲入后宅,于是妇孺老弱都将集中到中厅,以便于集中保护。令狐无病也被带到了中厅一间小屋子里,由一名白甲护卫队长看守。 天色将晚,晚饭后,中厅传来消息,十多家的妇孺都必须尽快到中厅集中过夜,在援军没有到来前不得出中厅。 李笑与方雅、方成阳、平俊、平湖东跟着方家、平家的其他人一起到了点满蜡烛的中厅后,像其他人一样,自觉在远离屏风的角落、墙根铺上被褥,就地而坐。 中厅虽大,却也挤满了人,无所事事的女眷和孩子们都相互叽叽喳喳地闲聊了起来,叽喳之声很快就变成了嗡嗡之声,并且声音的波浪一波高过一波。 突然,一声雷吼响起,“都住口,都安静。”方秋水道,“你们都安静,大主事在这里,你们不准说话。” 鸦雀无声,突然一个孩子嘹亮的哭声响了起来。中厅的安静吓哭了这个孩子,孩子的母亲连忙小声哄劝。 四周的嬉闹声停止了,花钟贤就立即疲倦地睡着了。绿茶、红茶也在临时的床边铺上了凉席,平躺着似睡非睡。 周围都是人,非常闷热难耐。李笑左边是平家的人,挨着他的是平湖东的大哥,右边是方家的人,挨着他的是方雅的妈妈。 李笑听着方雅和妈妈相互说悄悄话,脑海里想着方雅的美丽,乌黑的披发、白皙的面颊、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殷红的嘴唇、窄窄的长裙、微凸的胸部,蛾眉皓齿、声甜如蜜、巧笑倩兮,别有一番滋味在李笑心头。 后来李笑觉得非常疲劳、非常瞌睡,他的大脑困顿,就侧躺着睡着了。 李笑全身已经湿透了,他在做梦,梦见自己在沙漠中飞奔,他跑着跑着就飘了起来,接着落在沙地上,然后不得不继续跑着,直到再一次飘起来,再一次落在沙地上。 他不能在沙地停留,只要停下来,就会陷入沙中,所以他不得不一直跑着、飘着,李笑感觉自己快要脱力了,他想找一些水喝,“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可是找不到。 李笑又热又渴,终于精疲力竭,低头栽入了沙子里,被沙漠吞噬了。 梦是人在睡眠时产生的一种个体经验,包含声音、景象、触觉,甚至还有嗅觉。 人醒了,梦也就没有了。李笑惊醒了,他清晰地记得梦中的情景,如此逼真,似乎刚刚发生一样。 李笑眯着双眼,烛光下,见自己身旁睡着方雅,吃了一惊。方雅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吸很粗重,似乎还流着口水,李笑会心一笑,不知道方雅为什么跑到自己身边睡着了,睡相还这么难看。 李笑侧躺在方雅旁边,战战兢兢地捏了捏方雅的小手,很滑很软,小手的温度比李笑的手温低,有些软中带凉。 李笑看着她白皙的脸,由低向高的上挑眉、长而微卷的眼睫毛,不禁想起了二丫头的柳叶眉,他心中一阵心酸、几许难过。 他放开方雅的玉手,心中道:我必须找到二丫头和李婶。马白羽这个王八蛋,诅咒你早点下地狱。 夜深了,室内的蜡烛已经燃尽。 突然前厅院内有一个蒙面黑衣人翻墙进来了,前门一个守门人大喊一声:“什么人?大家注意……”话未说完,这个守门人已经被揉身而近的黑衣人割断了喉咙,守门人捂着喉部,鲜血喷薄而出,哪里捂得住? 另外六个守门人抽出腰刀,口中连连叫嚷,提醒不远处的白甲护卫,出现了刺客。 几个距离较近的白甲护卫听到守门人的叫嚷后,还来得及动步,就被骑在墙上的蒙面黑衣刺客用箭从其背后射杀了。 六个守门人叫嚷着,与围攻上来的三名黑衣刺客交手只一个回合,就横死当场。 陆续有黑衣人翻墙进来,数个黑衣人迅速打开了大门,凤凰、老年、丁卯带着四五十个蒙面黑衣人从大门冲了进来。 六七十个黑衣人直接从巡检司前门杀入,可见张义锋对这次袭击,已经稳操胜算。 元阳城商帮张府。 正厅内,烛光璀璨。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美酒和佳肴,两位二字城商帮的帮主正在半夜吃喝。元阳城商帮帮主张义锋是凤凰的干爹,双阳城商帮帮主陈鞠亮是凤凰的公公。 张义锋正与陈鞠亮在喝酒、听音乐、看独舞,二人夸奖着堂中的奏乐者和独舞者。 奏乐者,小泽,伍珍珍。 独舞者,舞儿,陈舞儿。 石羊镇集市巡检司。 前厅地上已经躺毙数人,数人都是中箭而死的白甲护卫。 虽然朱耀庭率领的白甲护卫个个武艺高强,但是黑衣刺客也都是万里挑一的聚力后期的高手,两队人马正好一黑一白,在前厅门口相互拉锯战,并没有混战,不时有体弱技差者被对方砍翻在地,死者安静,伤者哀嚎。 三十多岁的朱耀庭沉着冷静,指挥着三十多个白甲护卫进行防御战。 五十岁的朱大北夹杂在白甲护卫之中,伤敌不足,自保不余,已经“骑虎难下”,他原本只想跟着方秋水、杜良志做出一番事业,求取向上的阶梯,升职加薪,封妻荫子,不成想走到了“我死人不知,家小不得顾”的绝境。 睡在中厅的人几乎全都醒了。数个孩子嚎啕大哭,乱世孩童难长成。 很多妇孺瑟瑟发抖,老年人倒显得无比镇定。 新蜡烛被点燃了,微弱的光亮让人群稳定了一些情绪。 听着喊杀声、叱喝声、惨呼声,李笑已经有点麻木了。方雅的妈妈回到方雅身边,把方雅抱走了,方雅依旧在沉睡中。李笑见方雅被从身边抱走,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