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热让,开始准备逃命吧!”影风扬提醒卓雷弗,“没有钱,只回收一条够了!不要多想!” 卓雷弗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但是后者还是眼疾手快地又拖了一只魔狼绑在自己的马背后面,还小声嘀咕着其他两人怎么都没在马还能多背一点货回去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多背上一点。 “跟上我!”热让的话言简意赅。 在峭壁光滑的层面处,突兀地横出一块一车宽的石板——那是热让用岩石魔法为战马提供的落脚处。作为施咒者的热让必须走在前面,好准确掌控魔法施放的位置。他驱赶着马走了上去,石板刚好又是一匹马的长度。 魔物在冲撞第二道石墙。 跟第一道石墙时魔物用身体冲撞石头,发出的沉闷响声不同。这次是清脆的撞击声,跟一架攻城锤正在冲击城门一样。影风扬不知道魔物们是从哪里弄来这种坚硬的东西的。 热让在马匹前方微高处重新生出第二块石板,他的马从容地抬起前蹄,后腿一个机灵地蹬踏,跳了上去。在它刚刚要冲过头的时候,在前方又生出了第三块石板,稳稳地接住了它。 “我想我一次能维持五块不同位置的石板。”热让边在自己身前造出新的石板说,“如果我还要维持那道石墙的话,接下来我可能没法说话。” 同时维持多个魔法的稳定,向来是魔法使用中最为困难的难题,它需要魔法师同时对这些魔法分别保持足够的注意力。按照现在的情况,虽然石板的体积小,但不妨碍它们是作为独立的持续性魔法的存在。热让相当于是同时在维持六个持续性魔法,在魔法师中,这种掌控能力已经达到了顶尖的水平。 “干得漂亮,热让。”影风扬赞叹道,同时驱赶还在拖着魔狼尸体,往别人的马背上捆绑的卓雷弗——他自己的马早就绑不上了任何东西。他把卓雷弗的马从自己身边赶走,“别捡尸体了,第二个就是你了。快跟上热让。” “跟你们这两个家伙一起真是暴殄天物。”卓雷弗小声嘀咕着,“你们难道没有意识到吗?那躺在下面的是什么?是钱,是金灿灿的金币!对这些娇小可人,等待救援的金币,你们难道心里都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念头吗?” 但他还是轻松地抬起马蹄,走上石板。 “轻风,镇定。”影风扬轻拉手中马的缰绳,跟在他的后面,是第三个。他那匹年轻的战马后脚刚刚一离开脚下的石板,那块最后面的石板就凭空消失。一块新的石板构筑在热让的战马前面。 热让制造的石板在峭壁上生成阶梯。跟他的性子一样,阶梯的坡度很缓。尽管这意味着登上顶端需要反复持续这种动作更多次。但对于操纵他们还不是很亲密的战马来说,所需要的操纵要求也变得更低。甚至也是操纵这些战马离开地面越来越远的唯一方式。 “做的不错,伙计们。”卓雷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了嘀咕,开始关心起他们眼下的情况来。在操纵马匹上,卓雷弗有一种天生的才能。使得他不用像其他两个人那样紧握缰绳,还得闲朝另外两个人看看,而不用急着控制马头,叫它不四处乱看,到处乱走。 相反的,影风扬的战马是最难以控制的。它年轻而又非常有力,没有见过什么大的危机,又十分冲动。“轻风!”他因此要不得不时而提醒它,牵着缰绳走在它前面,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战马上,好叫它不朝着空荡荡的脚下看而感到慌张。 在他刚好走过二十五级台阶,离地将近五米的时候,那股嘈杂的撞击声渐渐平息。从石墙那头传来第一声糟糕,叫人担心的巨响——像是石头碎裂的声音。他都没有心思抬头去看。他觉得自己的战马刚刚动了一下回头去看一眼的心思,就被他死命拽了回来。它看不得——它背后一路走来的石板都消失了,后面空荡荡的。 “伙计们,我想事情有点不太妙。”卓雷弗在他的马背上回头张望着,第二次石头碎裂的声音刚好传来。“老兄,我想你的石墙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仅仅才第三次的巨响,石墙的墙体就被撞出一个大洞。 两头本是犀牛的魔物从那个洞里钻了出来。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是一头从容地抬着步子的雄鹿。那些之前还吵吵嚷嚷,毫无秩序的魔物就低着头,温顺地跟在它的后面。 影风扬这才从它的眼睛里发现那头雄鹿也是一只魔物,只是跟其它魔物的凶神恶煞相比,很难想象这头温顺的雄鹿居然会是一只魔物。它的鹿角比茂盛生长的乔木树冠还要粗壮繁茂。看起来就像是那些魔物群的首领——虽然魔物群的首领闻所未闻,仅仅会有魔物担当野兽首领的例子出现。一群好斗的,意识紊乱的魔物,想来都不是好统治的。 从那个洞里爬出来的魔物们四处低头寻找。在失去追踪踪迹的地方它们原地转了几圈,朝着影风扬他们本来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唯有那头巨角雄鹿首领只是迈着悠然的步子,宛若一位在子民浪潮中从容不迫的国王。 在接近影风扬所站立的正下方,它突然抬起了脑袋——它发现了他们。 魔犀牛用粗壮的头骨不知疲惫地朝峭壁发起突然的冲锋,就算是在高高的石板上,影风扬都能察觉到轻微的震撼感。他的马受惊抬起前蹄。 魔狼们在原地用起之前的那种伎俩,搭起由肉身做成的阶梯,前扑后继。 “热让,别管石墙了。”卓雷弗打断了察觉石墙被损坏,准备重新造墙的热让,看来他也意识到了眼前的首要危机,“集中注意力搭建石板。没有石墙,你能多造些石板,对吧。” 热让点头。 魔狼的尖啸此起彼伏,再次在峡谷的底端响起。恐怖的回音在谷底震撼,回响。影风扬觉得自己的那匹年轻的战马有些惊慌,他的手心也因为紧握缰绳而满是汗水。 他又去看那头昂首的雄鹿,那头雄鹿也在看他。 他总觉得那家伙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在不知道第几次撞击带来的震撼之后,他终于没能拉回战马的缰绳。它回头看了,它也看见了那只雄鹿,随后便像一只木桩子那样杵在原地。“轻风、轻风!”任凭影风扬怎么呼唤,它都没有没有回过头来。 热让在造了七块石板之后,由于影风扬战马的拖沓,也只好停了下来。 “轻风!”影风扬大声喊他战马的名字,使劲拽那根缰绳,却完全拖拽不动。它的神情里没有冲动,也没有惶恐,只是毫无神色。 一声轻鸣。 一声鹿鸣。 轻风转过身,朝着那声轻鸣的方向从容踏出前蹄——尽管它的前面空无一物。 “轻风!” 影风扬使劲全身力气,才没有叫它踏出那一步。但轻风只是固执地前行,好像从容赴死。 “你得松手!”卓雷弗朝影风扬喊道,“快松手,它中邪了!否则你也会被拽下去的!” “松手。”热让回头朝影风扬说,“别管它了,坐我的马。” 影风扬只是无意义地拽住缰绳。 下面犀牛的撞击愈加激烈,魔狼肉身的阶梯越建越高。影风扬早已明白,现在不是计较一匹战马生命的时候。他要是再拖延下去,所有人都会没命。 他只好松开缰绳,转身就朝热让的方向跑。 在没有任何拖拽的一瞬,轻风以一个优美而灵巧的步伐,背着两只魔狼的尸体跳了下去。它的蹄子甚至都没有踩上地面,就被蜂拥而来的魔物抢夺,吞噬了干净——一只毫无意义的祭品。在它死去的一瞬间,眼里甚至都没有丝毫惶恐。 所有人都明白了,那群荒原上排队的羚羊尸体,那场野兽的盛宴,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它们不是因为中毒,也不是因为幻术,只是中了某只魔物的邪。 “卓雷弗!那只雄鹿!”埋头跑过卓雷弗身边,影风扬简短地说。 卓雷弗心领神会,一只冰箭瞬发而出。 箭头直直射向雄鹿的头颅,它都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还在回头环视自己的子民。 一只魔狼突然跃起,冰箭没入它的腹部,把它瞬间结成一具冰雕。被后面推搡的魔物踩了一个粉碎。 雄鹿再次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