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月侧头不说话,我用头顶着他的心口,“我们已经拴在一起了,你在怕什么?不管我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的。溯月溯月你知道么,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慈庙的树上卧着一条小白龙,它就藏在那一树梨花背后,以为我看不见它。我看着树上那条白龙,忽然想陪它到天荒地老,星前月下看沧海桑田,当它飞上九天,身后雷鸣电闪,那裹挟着它的每一缕风,是我朝朝暮暮的想念幻化而成,在它身后,那扬起的滑跃长空的痕迹,是我永远的追随。” 他的双臂抱过来,暖暖的,我闭上了眼睛,就听他问道:“这些话从哪里看来的?” “你还没回来前先编好的,怕你生气么,”头顶着他的胸膛,我抬起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小声道,“这里,是世上最好的地方。”我用头轻轻撞了下他的胸膛。 “回去昱澜,便陪在我身边。” “嗯。”嘴角不自觉地上翘,我答道:“好。” 耳边听到外面的长廊传来百语、即墨雅的话语声,我忙挣脱溯月的怀抱,看了他一眼跑出了屋子。 关键时刻,还得找我的大龙神,这长生结契的事算是有着落了,溯月已经主动提出回昱澜陪在他身边忽然觉得嘴巴里甜甜的,好像已经知道龙血是什么味道了。 见我从房里出来,百语迎上来说了句,“我们回屋去。”便拉着我连同即墨雅跑去她们的房间。 “怎么样?”进屋关了门,百语问。 “晚上,我和小雅跟他们去阙城。”我小声道。 “我也去。”百语说道,看着她我很想说句不要担心,你在这里我放心之类的话,不过当眼睛对上她的眼睛,我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不是将她舍弃一旁无需她操心无需她照看的人,十年慈庙,我总是在院子里仰望那翻墙进来的女孩,跟她一起坐在树杈上看风轻云淡,而她也不是任由我恣意妄为却能在一旁安然独坐的人,从前便是如此,以后也更是这样。 祸福同当,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坐在窗前我们闲聊着,直到太阳西斜,才发现这时间过的实在是快,看着隐隐暗沉的天色,我心里在思量着那些已经去了阙城的大妖怪们正做些什么。 明天,蜃妖蟒妖的主人可会出来? 我们的计划是否万无一失? 起身眼睛瞟了眼窗外,就对上了对面长廊中坐着的泷司的眼,他的眼神淡淡的,看着我似乎在印证些什么,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瞅向了我的手指。 拴在手指上的红线真的能让他们找到我么?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我才刚刚找到两个我想要跟他们在一起的龙神,不,是三个,我才刚有家的感觉,千万不要出任何事情才好。 第一次被人挂念,被人疼爱,被人喜欢,我不要失去他们,我再也不想要慈庙里我总是孤独寂寞一个人白天黑夜的守望。 夜晚,我们去了阙城,早有河生、幽叶安排好一切,我只管在房中安静地睡下。 很想起来趴在窗口看外面街上的各色人物各种妖怪,可是一想到明天我们做的计划,我便放弃了。 躺在枕上,听着喧嚷热闹的街道上传来的声音,我不忍合上眼睛。我知道我在害怕,害怕我们的计划救不回千景,找不回我的歌声。 越是离我想要的东西越近,我越怕会再次失去它们,于是脑海里乱七八糟什么古怪的想法都有,唯独没有最好的那种。 为什么,为什么心就不能安定下来?我知道是因为我自己也牵涉其中,倘若只是千景,我必然比这一刻镇定许多。 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么? 夜里,直到梆子声敲了三下,我才恍恍惚惚地闭上眼睛。 醒来,天早已亮透,这个早晨没有人叫我? 也是,到了阙城,又有引诱妖物的计划,凡事是该小心些才好。 如平常一样收拾一番,我开门走出屋,大白天,阙城还是一如往常,没什么人在,有那眼熟的身影,却也知道此刻不能挨的太近,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我们彼此熟识,所以即使是同一家客栈里,也都各自散开,各吃各的。 找了张椅子坐下,吃着桌上摆着的早点,向着四周看去,一旁的楼阁台子上竟架着个琴台,那上面还放着一张琴,那应该就是为我准备的琴。 向着琴台下面看去,原本应该是一处与上面一样的阁子,不过此时却已经封的严严实实,似乎就是为了支撑琴台而存在的台基,那下面必是我提到的能藏即墨雅的暗阁了。 一切都是按照昨天说的计划准备好的,想到这里,我又一次向着四周看去,寻找着除我之外的紧要人物即墨雅,就看到即墨雅坐在幽叶的身边 “幽叶”,那是幽叶么?若不仔细看的话,我会以为那是谁家的女娃儿,那高高跷起的冲天辫儿,那脖子上带着的长命百岁金箍儿想起幽叶蛇神的身份,想起玄武庭里那怒气时常饱满到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伤害场面的蛇神,我实在有些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都看到了些什么。 没看到云上、溯月、泷司与河生,想来他们都已藏了起来,也就明白了幽叶的难处,总的有个人守护平常人即墨雅,我想云上一定是愿意的,但是谁敢在他身上招呼,扎个辫儿?套个长命箍儿?对于那个无时无刻不死要面子的雀神来说,这是死都不能的事吧。 这么想着,我又怀着钦佩的心情看了眼幽叶,就对上了她那双死气沉沉的眼。 慌忙转头躲开她杀气四溢的眼睛,原来她也是不太情愿。 早饭吃完,正端着茶杯喝茶,小二哥就走过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弹琴?” 是因为白天人少么?这个小二哥问话都没什么生气,有气无力的,这态度如何能招揽到客人。 抬头看着小二哥,正想说些什么,一口茶水已经从嘴里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