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行,”我逗他,“女孩子上街去,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而且被盯得紧难以动手,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问题。以男孩子的身份行事远比女孩子抛头露面方便的多。” “那我呢?是不是也带着我去?”青痕嘟囔着嘴。 “当然了,必须要带你,没你不行,”这话我并不是在敷衍青痕,因为今天的事没有青痕的帮助那是一千一万个不行。 “小见,你手里拿的什么?这东西好玩么?” “好玩!”我抬起手臂拿着拂尘开始在空中绕圈,左一下右一下,生怕青痕瞧不出我动作的舒展顺畅,我胳膊甩的那叫个使劲,“虫子虫子,落下来。” 收回拂尘,我说道:“看你脚下。” 青痕向着脚下看了一眼,“这些虫子刚才就有了呀?” 感觉一口痰卡在喉咙,我说道:“今天我们得配合才行,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 将拂尘递给青痕,我帮他整理着头发,将昨夜做的纱笠戴在他的头上。 脸遮住了,上半身也整个遮住了,这纱直垂落到他的屁股下面,打眼一看,被纱罩住的地方隐隐约约依稀可见却又瞧不清楚,只能看清纱下面他露出的两条小腿和小脚。 不错不错,这个样子应该没问题了。 “小见,我被罩住了。” “你能看到我看到路么?” “能!” “那就行了。”事不宜迟,看了眼屋外的日头,我琢磨着要快些了,一切顺利的话不用等到晚上我就能见到百语,“我们走吧!” 看着在我们身边一个劲转悠的白狼,我做着轰赶它们的手势,大白天的,我不可能带着它们出去,那样只会给自己添乱。跟青痕俩个出了院子,反手关上门,将急于跟出的白狼关在门后,听着它们爪子抓挠门板的声音,心里虽然热乎乎的却也只能这样。 跟青痕边走我边问他:“小痕,上回你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你有法子能叫天变黑么?” “有啊,我变成龙穿云过雾就行了。” “这样” “怎么了?” 瞅着青痕,我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变成龙,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龙。若是别人知道你是龙,必定会三拜九叩,烧香念经,堵的你身边水泄不通,巴望着抓着你的衣角就能升仙,还要将你供在高高的殿堂里面。那时候,只怕我们再见不到了。” 常年住在慈庙,我太知道人们对龙神的期望有多高了。 “小见,我不变龙,”青痕的声音有些担忧,“现在是不是不能救百语了?” 想了下,我问青痕,“召唤雷电呢?”至今我都没忘记在山上青痕雷电劈倒的那棵冒烟的树。 “能,但只能劈倒小树,我还没那么大的法力。” “能劈就行。”我乐道,“还有水里的鱼、青蛙、蟾蜍这些东西,小痕你都是能召的对吧?” “嗯,能!” 点点头,心里有了底,我带着青痕加快步伐直奔县衙。 出破屋的时候心里还不紧张,可是随着人渐多,投向我们的目光多起来,远不似偏僻破屋里自在,我也紧张起来。 双腿僵硬低着头,我不知道我这番打扮骗不骗得过别人的眼,我不敢与人对视,我心里不安,有个声音不停地提醒我,我是从慈庙逃走的那个祭品,那个时候人们一直在抓我。 晔庄还在不在我不知道,原本它的名字已从我的记忆中褪色,可是那只青蛙的一句话,让我对阿吉的话半信半疑,或许,那庄子还在吧,毕竟住着那么多人。 虽然在我要被祭的时候没一个人站出来说些什么,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都清楚那些人希望我死掉,在他们眼中,我并不是一条生命,只是一样物品,我本来也该以这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些曾经这样无视我的人,可我做不到,我是人,有比他们更鲜活的生命,所以我无法无视所有的生命顷刻间覆灭。 这里的人又会怎样,若他们发现我是昱澜国逃走的祭品,又会怎样对待我?只是想想这个问题,我的心里便一阵阵发毛。 两条腿就像被锁上了无形的铁镣,沉重、疲累。心焦躁而恐惧。当我和青痕站在县衙门口时我不但没有轻松下来的感觉,反觉着一阵气闷。我想笑笑鼓励自己提起信心,待到笑了,自己都感觉到那如刻如雕的笑,那一瞬间,脸仿佛成了泥,所有的表情都要一下又一下重新填到上面去。 “站住,什么人?” 不似昨夜,这会儿衙门口站着的衙差出口喝道,声音震耳,气势威严。 躲不开了,如若不在乎百语,那么现在我要跑还来得及。 轻轻甩了下手里的拂尘,我说道:“请问,昨夜这里可有青蛙、蟾蜍出现?” 两个衙差眼里立现惊恐之色,他们两个相互对视一眼,看着我闭紧了嘴巴。 又是一甩拂尘我说道:“请报里面的大人,现有捉妖人求见。” 两人一皱眉头,又是对视一眼,一个转身进了衙门去,另一个则怒目圆睁地瞪着我,仿佛我就是我自己口中说的那“妖”。 “仙师,妖气好重。” 依照说好的,站在我身边的青痕朗朗有声。 “嗯,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我们俩个站在衙门口开始互吹互擂,引得好几个路过衙门口的行人都停步驻足。 心里慌张,硬着头皮站在衙门口,只希望刚才进去那人能快点出来对我说些什么,我也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那人却偏偏不见出来。 倘若我岁数大些,白发苍苍白须飘飘,那我估摸着这会衙门口早跪了一地喊我“仙人”的,可我这张脸,我这岁数,就算我穿着雪色如仙的长衫,飘了两条长长的飘带增加仙气,谁相信啊? 人越来越多,那衙差看着我们的目光也越来越古怪,我愣愣地站着,如穿土而出的岩石,风本该吹走我身上的渣留下那仙的韵味,可我觉得从身边拂过的清风吹走的是我越来越少的人气。 “仙师,里面的妖气那么重,不会死人了吧。” 我这边心里如吊桶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青痕却如先前说好的嘴巴啪唧啪唧的说的惊心动魄,他是不知道现下的我内心苍白如纸,哗啦呼啦的,全都是被刀子割的破破烂烂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