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宋岩大喊一声，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助动车后边，外卖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加大油门没命地往前开，眼看就要穿过前面的一条横马路时，一辆黑色商旅车突然冲了出来，挡在助动车前方。 咣！ 助动车闪避不及，一头撞在商旅车的前轮上，然后就见那个外卖男子犹如人肉炮弹一般从商旅车的引擎盖上面飞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前方的道路中间。 哗啦！ 商旅车的车门拉开，梁东黑着脸跳了出来，伸手想抓冲过来的宋岩，但是五指还没合拢，宋岩就如风一般掠过，右手往引擎盖上轻轻一拍，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越过商旅车，落到了外卖男子身后。 梁东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整个人足足定格了有两秒钟的时间…… 啪！ 一把按住外卖男子，宋岩掏出手铐将他双手铐住，然后扳过他的脸，五指在他脸上抓了一下，却发现这是一张真脸，不禁一愣。 “救……救命！”外卖男子扯开嗓子大喊。 一听是地道的东北口音，宋岩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不敢相信这家伙是无辜的，嗤！将他身上的雨衣撕开，从头到脚一阵摸索，除了搜出一个瘪瘪的钱包之外，什么凶器也没有。 “抢劫啊——！”外卖男子喊得更响了。 宋岩依然不死心，打开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身份证，然后放到外卖男子面前，仔细对比上面的照片，于是，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照片和脸，一模一样！ “宋岩，你到底想干什么？”梁东快步走了过来，与此同时，对从车上跳下来的一个人说道：“你去四组！小王，看好奥德里奇，补位的人马上到了！” “是！”耳麦里传来小王的声音，他现在依然紧跟在奥德里奇后边，并没有因为宋岩的表现影响自己的工作。 “你……”宋岩看着外卖男子，忽然大吼了一声：“你为什么要盯着那个老外看？” “我……我看他派头很大的样子，就多看了两眼……”外卖男子哆嗦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看我？” “你，你跟在他后边，像是要掏家伙打劫的样子，我……我就……” 宋岩眼前一阵发黑，“那，那你干嘛要跑？” “我……我以为你要杀我灭口……” “你……”宋岩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时，梁东已经到了跟前，弯腰从宋岩手里拿过身份证，然后掏出手机，回头看了一眼助动车后边的外卖箱子，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很快就证实那边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于是冷冷地说道：“把人放了！” 宋岩只好将手铐解开，但是外卖男子却不肯起来，躺在地上大喊：“我受伤了，我要去医院……” “放心，他会送你去的。”梁东指指宋岩。 “我车坏了，赔我车！” “他也会赔给你的。”梁东把身份证放到外卖男子手里，看了宋岩一眼，说道：“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不要影响警方的声誉。然后，回你的派出所吧，这里再也不需要你了！” “为什么？”宋岩一愣。 梁东的脸沉了下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如果刚才安德里奇遇到袭击，那么原本多一个人可能就把人救下来了，但是因为你擅离职守，不但安德里奇会丢掉性命，小王也可能牺牲！你，想过这个后果没有？” “我……”宋岩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你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所以就可以不用听从指挥，就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昨天抓住了伊万诺夫，今天又从他嘴里套出了暗杀名单，就无所不能了，就可以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我……”宋岩想反驳，但是依然找不出任何理由。 “宋岩，这里是纪律部队，不是表现个人英雄主义的场所。你刚才的行为，除了证明自己毫无经验之外，也证明了你根本不具备一个刑警应有的职业素养！其实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调来，充当花瓶唬唬老外而已。但是你却把自己当成了金刚钻，什么瓷器活都想揽，结果……” 梁东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幻象是要破灭的，你自己亲手打破了它，所以就要亲手承担这一切。”说罢，手伸到宋岩面前：“枪！” 宋岩深深吸了一口气，解下枪套，放到梁东手上。一丝冰冷的笑在梁东脸上缓缓浮起，他看着宋岩，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把嘴闭上，转身向商旅车走去。 这个时候，雨忽然奇迹般地收住了。 天边有一道彩虹现了出来，宋岩迎着那道彩虹，看着缓缓开走的商旅车，目光继续向前望去。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奥德里奇正钻进自己的车子里，然后也缓缓开走了。 小王和补位的那个人一左一右上了老张的车，在低头进入车里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向宋岩看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 医院观察室。 确定外卖男子除了几处皮外伤之外再没有任何伤情，宋岩掏出手机走到门外，刚要给黄子萱打电话，就看见她匆匆忙忙地跑来了，到了跟前上下打量他，紧张地问：“你伤到哪里了？” “不是我。”宋岩摇摇头。“是一个路人被我伤到了，不过没什么大碍，观察一下就可以走了。” 黄子萱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第一天调去当刑警就受伤了，你怎么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害我担心了一路。” “我这不是要应付伤者么，那个大叔太难缠了，早就可以出院了就是赖着不走。对了，我钱不够，你帮我付一下医药费吧。” “账单给我！” “还有……他车子也坏了……” “什么车？” “助动车。” “没事，再给他买一辆。” 宋岩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黄子萱：“老婆，你真好。” “废话，我能对你不好吗？”黄子萱拍拍宋岩的背，顺势在西装料子上摸了摸，“衣服你买的？” “陶队买的。” “她为什么给你买这么贵的西装？” “你看出来了？” “我不但看出来了，还能感觉到陶苏是想讨好你。说，她是不是勾引你了？” “没有啊。” “你还是别当刑警了，本来就不希望你去，老黄上午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还骂他为什么不留住你。现在你看，出事了吧。不但伤了人，还被人惦记着。” “老婆，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陶队那年纪，怎么可能惦记上我。” “你错了！”黄子萱推开宋岩，一边从他手里接过账单，一边说道：“别说她只比你大四岁，就是十岁，也是会喜欢上你这种小鲜肉的。反正，明天不准再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宋岩挠挠头皮，心想我就算想去也去不成了。正叹气时，观察室里传来外卖男子的声音：“我说宋警官，你到底赔不赔我车啊？” “赔，当然赔！”宋岩连忙走了进去。 “那医疗费和误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呢？” “大叔，您精神哪里受损了？” “被你吓得到现在心肝还颤呢，不做几个月的噩梦好得了？” “好吧，总共要多少您说个数吧。”宋岩无奈点头。 “我……”外卖男子张了张嘴，刚想狮子大开口，黄子萱进来了，到了跟前把眼一瞪：“悠着点啊，不然别怪我叫人查你祖宗十八代。到时候查出个子午寅卯来，你兜得住吗？” 嘿嘿！ 外卖男子咧嘴笑：“姑娘，你吓我呢？” “对，就是吓你，你想想好再说话！” “呃……”显然是被黄子萱的气势吓到了，而且很明显他屁股下面并不怎么干净，于是缩了缩脖子，说道：“那就……车钱和医药费吧……” …… 夜深人静。 黄子萱走了有一会儿了，但是宋岩还没有睡着。 脑袋里犹如放电影一样过着白天种种场景，与此同时，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了出来——我，到底是不是杀死孙正奇的凶手？ 宋岩当然不会承认，因为理智告诉他，在真相出现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一切也都没有可能。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自己又该怎么找寻真相呢？ 无从下手……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宋岩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条短信，短短的四个字——你还好吗？ 看了看号码，非常陌生，犹豫了一下，回道：“你是……” “汪语溪啊！” 宋岩笑了起来，“你怎么有我电话？” “我有市局所有人的电话。”汪语溪打了个笑脸，“怎么，不想和我聊一会儿吗？” “怎么会。”宋岩也回了个笑脸，问道：“你还没下班？” “刚到家，睡觉前问候你一下。” “谢谢！” “对了，我想告诉你，那三十五个人今天都没有受到伤害。很显然杀手发现了警方的行动，所以临时收手了。你，救了他们！” 宋岩发了一个苦笑的表情：“但是我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差点让杀手钻了空子。” “不是没有发生么，况且梁东有点故意整你的味道，我们都听出来了。” 宋岩轻轻叹了口气，回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对。” “你可千万不要丧失信心啊，谁不会犯错呢，只有犯错才能进步嘛。我个人认为你没做错什么，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杀手的话，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掉呢。” 宋岩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谢谢你，但这次的确是我错了。” “那你明天来不来” “肯定来不了了。” 汪语溪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太可惜了，不过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又能回来的！” “但愿吧。” 发完这条信息，汪语溪就再也没有回复。 宋岩能够感觉出她有点失落，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当然，并不是因为再也看不到汪语溪了，而是自己喜欢的工作刚刚才开始就已经结束，心情真的非常郁闷。 准备放下手机睡觉，忽然，屏幕上有个文件夹跳了出来，闪烁了几下，又消失不见了。 宋岩一愣，那不是暗杀名单么，原本要用白金戒指才能显形，怎么自己忽然跳出来之后又隐身了呢？想了想，拿起手机在白金戒指上面碰了碰，唰！文件夹再次出现。 用戒指打开文件夹，当名单出来之后，只看了一眼，宋岩的脸色就变了——一百二十个人，全部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