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六个月过去了。罗贯中,施耐奄二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小说家筑基功法小有所成,脑识、眼识渐渐打开,过目不忘,一目十行,观其形而知其意便若本能一般,百家典籍被他二人熟记心中,倒背如流。 其间魔神多有让他们品论天下大势,以考验二人进步。二人也不负他每日讲述各种位面个个朝代天下大事,引导出的一颗旁观者清的心,每有所言,虽未至言毕成真,但也相差无几,令魔神十分满意。 这六个月,他没有教二人一招一式,就是为了让其铸就一颗百变玲珑之心,观常人之所不能观,察常人之所不能察,如此才不负小说家的名头。 回想当初青衣徐侠客,是如何人物。便是本尊也道,此人虽败,非己之罪,乃天之过也。如此品论,那小说家之道可见一斑。既然打定主意传下其道统,自然不能弱了小说家的传承,筑基如此关键时候,他是万万不会让二人自毁前路的。 当然,六个月中,既不教武学,魔神也做了三件事。一是带着二人以不同身份,乞丐,富商,道士,和尚,行走尘世,体会百味人生,令二人脱去心中稚嫩,心灵更加圆通,不会因一己之私,影响自己决断。 二是带着他们施针四方,救下得百病而无可治的民众,这既是为二人树名立望,令他们早早便有根基,也是为一份福德,也即使人常说阴德。 功德和福德是两种东西,不可混为一谈。悟彻仙道贵生真意的魔神知道,功德是无私无缺无漏的力量,是道的赐予,并非单单天地敢善良之辈而降下,大道无名,本就无善恶,一切尽在道中,又怎能为善事降下功德。平常的功德,只是福德而已。 福德,可以看做皇帝对臣子的爱护,庇护,当臣子不再受皇帝喜爱,或者做不出令皇帝满意的事时,庇护,即也就尽了,福德便是如此,当你不再做善事,或者你积累的福德耗光,那便是回归原本,不想功德不缺不失。 当然,也并非说福德无用,单单看封神时,阐教金仙个个命犯杀劫,福德之仙云中子却独独劫中无碍,同门师兄不是被闭胸中五气,就是被削去顶上三花,他却能逍遥自身,连劫初动大劫关键九尾狐,也半点事无,便可知,福德用的好,并不比功德差。 如此,在得到一批人心下,二人渐渐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至于第三件事,那便是在救下的孤儿中,挑选出百十人,传以仙道版七级易筋经及乾坤绵体,这两门修自仙道五行之道与阴阳之道的武学自然越超这时代武功,魔神将之拨于二人,一面锻炼他们处事之能。一面让他们明晓领袖之心。 小说家,能谱众生之言化为笔中世界,自然生动,恍若别开世界,自要有琉璃之心洞察世界,知人之心,谱写万物,空洞的言语,是小说家最忌。 就这样,魔神的盘算在缓慢又稳定的进行着,见到二人已竟初具能力,他便决定,再观察三月,等一切效果显现,便彻底放手,去摄取天地精神,练五行成四象。 这样,魔神一边指点罗贯中,施耐奄二人柔认识路旁的草药,一边传授其医术,这是下山后,每必行的功课。 道家有五术“医卜相命山”,医居第一,自古以来修道者必通医术,医术是济世救人的首选,魔神现在传授医术,实为目前需要,在元人的残暴统治下,天下如何凄惨,自不用多说,百姓已处于水火之中,日日天灾人祸,前阶段大灾刚过,现在又瘟疫蔓行,所过之处,几乎村村染病,户户戴孝,既已入世,师徒俩不会让百姓受如此大难,遂出手相救。 魔神也借此机会,将五行生克之道等传授给二人。 医术在古实为道家分支,许多理论都采用道家之论,《黄帝内经》可以作一本道书看,对人体功能有祥尽的描述,而五行生克,便是医家立足之本,明了五行大道,医术不过小道,顷刻知矣。 魔神三人一路上,边用路边草药治疗瘟疫,边教导百姓如何防护瘟疫疫病扩散,严重者以真气道符治疗,而人多时,则以草木精气治病活人,所过之处,人皆称之为医仙下凡,不少百姓甚至立了长生牌。而罗贯中,施耐奄因手执治疫三药,净瓶圣水赫然成了医仙童子,有了三药童子,圣水童子的称呼。 一路上,魔神也发现有人在替百姓治病,虽有效果,但并不理想,罗贯中还指点他们如何用草药治病,纠正他们施法之误会。 在和他们闲聊中,罗贯中才知道他们都属于一个叫白莲教的教徒,这个教派宣称弥勒佛下生,当为世主。许是看上他们的医术非凡,他们竟想拉魔神三人入教,甚至称当世医仙胡青牛亦乃当教之人,同道间可切磋技艺云云,当真令罗贯中二人不知该哭该笑。 魔神见此,却不由想到一事,白莲教始传于彭和尚,如今看来,这位明教的五散人已经开始和其徒行揭竿之事,不然这白莲教也不会出现,嗯,想来如今的白莲教众,还是明教的教众。 他们这边不当回事,可是明教却留意上他们,这却是名声之故,早早传名的三人,在这一代的圣命,可比什么元人皇帝,官府都还管用。特别是在诸多百姓为他们立长生牌之后,彭和尚亲自让旗使出山,只为拉三人入伙。 因是入世,是以魔神三人花了月余,才出了湖北地界,来到一座元人辖管城池,进了城,已是时近中午,三人来到一座名为笑醉楼的酒楼,上了楼,入了座,点了几道菜,一壶酒,开始进食。罗贯中二人自是还没有达到不食烟火的境界,魔神却是在品味饭食中表现的五行四象,越品越有滋味,便是道在自然的道理,这一路他可一直这样做的。 用完饭食,换了桌茶点,罗贯中问道:“先生,百姓饱受天灾人祸,却又为何不反抗?”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小罗已经隐隐有这感觉了。 魔神一笑:“不是不反,是时候未到,你看现下天灾横生,人祸有不断,如有人振臂一呼,便不说从者如云,怕也是反者如潮,当政者醉生梦死,不顾民众生活,元人官吏又视汉民如猪狗欺压屠杀,官·逼·民·反,自古如此。” 施耐奄也来了精神,问道:“如先生起事,当如何处置?” 魔神笑了,这反·政·府的祖师,还真的时刻不离本行。 “你这小子,却是皮又痒了?来套先生的话。不过,做任何事,不外乎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如何名正言顺?”这下两人眼前具是一亮,同声追问道。 魔神忽然怔了一会,法眼中闪过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向二人说了一个故事,这正是此代此年正要发生的事。 元末,天灾四起,民不聊生,栾城人韩山童因祖父烧香信佛,传播白莲教,意发动民众推翻元朝统治被谪徙永年。元至正一年四月,朝廷强征民夫修治黄河决口。民工挖河时,掘土出现一独眼石人是韩山童与友事先埋于河滩,上面镌刻几个大字“修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 至此,元末风火拉开,元朝在接连不断起义者的攻击下,遂被除名历史长河。当然,魔神讲时,人物和朝代尽皆隐去,重点便在那独眼石人上。 罗贯中不由笑道:“如是先生造反,那当真是名正言顺,天命在手。” 施耐奄点头:“对极,对极!” 魔神轻哼一声,一人赏了一个瓜壳:“换了你们,又该如何处置?” 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便在发问时,他们便有了准备,这在入世中,不知是第几次了。 罗贯中思索片刻,沉声道:“假借神器,发布檄文,待群雄响应,便是逐鹿天下!” “上苍怜世人,遂降群星辰,星君负天命,斩龙归河门。”半吟半唱,施耐奄低声出一首打油诗,却是让罗贯中眼前一亮,二人相视一眼,各笑不提。 魔神摇摇头,难道三国,水浒,是这两个兔崽子以自己原形写的?这可当真奇妙。 三人公开谈论造反,亏得人不多,加上明教教众早早驱散,也外人,说不定当场将他们送入大牢,不过,世间估计也无人能由此本事。 说者不知是有口无心,还是有心,但听者却是有意,这家酒楼本就是明教产业,彭和尚早已下令注意他们动静,由于民不聊生,许多下层百姓加入了皮上外衣的白莲教,要注意一个人,连跟踪都不需要,到处都有教众,各堂个各部传下命令,三人行踪自一目了然。 小二自然将这两个师徒的言行上报,上层得到这个情报后,不觉失笑,这对书生主仆,居然光明谈论造反,不过这个法子却是不错,不知道这他们有无入我教之心。 魔神三人在此城呆了三日,便出了城,准备继续往东赶,寻东方四象的精神摄取。 走着走着,罗贯中、施耐奄眼皮老跳,鼻尖也隐隐嗅出与往昔不同的不寻常,这是眼识与鼻识的自然感应,魔神早已知晓身后拽着人,也不当回事,径自走着。 又走了一段,四下无人,罗贯中二人心中没由来的一惊一跳,下一刻,只见六个黑衣人从树林中现身,从四面逼了过来,手执寒刀,领头的是个壮汉,身旁随着的人中恰好一个正式魔神法眼中出现过的五大三粗的汉子。 魔神摇头,请人有待这般的?也不想显露功力,拉着二子,脚步一滑,就像泥鳅似的,带着来人一阵好追。 终是我们的大先生技高一筹,恰到好处的甩掉那几个人,领头人见追不到,长叹一声,这年道,书生也滑溜的紧。他倒未怀疑什么,以他们的眼力,还看不出故意不露的魔神。 几日后,来到一处小镇,三人正坐下吃饭,便听到有人讲修王陵民夫造反了,一打听,原来,数万民夫被迫为代王修陵,食不饱腹,又受监工不停咒骂鞭打,本就民怨沸腾,偏偏挖出一个独眼石人,背上镌刻几个大字“修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于是,大家都反了。 罗贯中和施耐奄大眼瞪小眼,却是气的。罗贯中作哭状道:“先生,石人是出了,天下也反了,咱们却遇上窃贼了!” 施耐奄亦作哭状道:“哥哥耶,怎生遇上这倒霉事,先逢强人劫道,后来蟊贼偷窃,失算,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