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二拌三遇阻,终却抱得佳人归。 择婿结果已然明了,众人也不得不心服口服,莫有声也知此时这两位好友纵使还有别的想法也再不会有意见了,于是便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也累了一天,我让人准备了丰盛晚宴,这便入席吧。”说罢便请众人回到正厅就坐。 莫思祁心中欢喜,跟在查尽身边不愿离远,查尽虽然此时心事重重,但是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好直接与莫有声询问,便也入了正厅,而此时他的地位显然不同,不再是那个误打误撞来历不明的愣头少年了,而是这迷蝶谷谷主的乘龙快婿,众人也识得礼数,便也纷纷示意查尽往前坐去,查尽也明其意,不由也对众人拱手施礼,便也坐得靠前一些,随即便见谷中弟子上菜,众人便开始共进晚餐。 席间,那赏溪风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说道:“晚辈敬莫谷主一杯,恭喜谷主喜得女婿,也敬莫姑娘一杯,也恭喜你得如意郎君。”见此情形,莫有声与莫思祁也都举杯回敬,那赏溪风又倒一杯酒,对着查尽说道:“在下也敬莫兄一杯,莫兄无论武功、文采智慧,在下甘拜下风,虽为对手,也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也望结交查兄这一好友,在下先干为敬。” 查尽见状也忙满上一杯酒说道:“赏兄客气。”便也起身回敬,一口喝干。 而此时萧俊也不由起身敬道:“晚辈也敬谷主一杯。”说罢便也一饮而尽,莫有声也回敬一杯,萧俊随即也向查尽敬道:“查兄,之前虽为对手,在下却也多有得罪,而你竟如此大度,在下也不免佩服,此酒便是敬你。”说罢又一饮而尽。 查尽也忙倒上一杯,虽然他确实被待见这个萧俊,就觉得他虚伪,但是礼数不能失,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回敬了一杯便又落座。 其实众人都听闻萧俊话里有话,当是比试之中发生了什么,而既然两人都隐瞒不说,便也不好多问,而莫思祁则有些好奇,凑近查尽轻声询问缘由,查尽则依然不语,只是示意她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莫思祁见他不说,而且他也不曾有所损伤,毕竟心中高兴,也没往心中去。 晚餐用罢,众人又阔谈风雅,知道月上梢头,便也就散了回去休息,而查尽则忽然叫住了莫有声道:“莫,岳父大人留步,小婿有事相问。” 莫有声闻言也是有些好奇,不由没有走,众人也是识趣,便也纷纷离去,而查尽便又说道:“道长也请留步,此事道长也应当知晓。”毕竟入了那墓穴见了那字画,查尽也知道静心道长与自己父亲当也是好友,而且见他和蔼,言语颇善,不免也有些好感,况且他不是五大门派中人,得知也无关系,便也留下了静心道人。 静心道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也驻足,莫思祁听得也是奇怪,忙问道何故,查尽并未直接回答,但也没让她离去,毕竟自己的身世莫思祁早就知道,而且自己打心底不愿欺骗她,便也就微微摇头,只是等到众人皆离去,方才来到莫有声跟前,恭敬施礼。 莫有声看着好奇,便问道:“究竟所谓何事?” 查尽随即取下背上的画轴,此画轴并非大画轴,背于身后不露头角,查尽未曾背对过众人,众人便也未曾发觉,莫思祁则心思全在查尽身上,也不曾发觉他背着一副画卷,而只见查尽拿出那画卷,未及展开,莫有声便脸色一变随即说道:“你进过那墓穴?” 查尽闻言便是微微点头说道:“小婿方才无意所见家父之墓,不由好奇,又见那墓穴之中所藏,当知岳父及道长皆为父亲生前好友,不由想求知与我父亲相关之事。” 莫有声闻言大震,问道:“你,你是公伯兄的儿子?” 而那静心道人显然也是一愣,但随即释然:“我就觉得他面容熟悉,现在想来,听到他的姓氏,便早该想到了。” 而那莫思祁听得则是有些发愣,不由问道:“什么坟墓?你是说我们迷蝶谷中有你爹的坟墓?”查尽随即点头表示肯定,莫思祁不由大惊说道。“我自小长在迷蝶谷,却也没见过居然有个坟墓。” “那是自然。”莫有声说道,“那坟墓的位置乃是我按照颠倒的卦象所布,只有我知道它的走法,如果正常出入此谷,无论如何都走不到那儿,先不说这个,查尽我问你,查公伯当真是你父亲?” 查尽闻言便诚恳点头说道:“小婿不敢欺骗。” 而那静心道人又说道:“无怪是柳大哥所抚养,看来是错不了了。” 而那莫思祁不由有些惊奇,问道:“爹爹,原来你跟尽哥的爹爹是认识的啊?” 莫有声闻言不动声色,只是瞪了莫思祁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而对查尽说道:“我与道兄年轻之时,确实多次与令尊还有柳大哥四人评诗论画,而你手中这幅画便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临别之时他赠予我的,不想此次竟是永别,只记得分别后四月有余,忽闻公伯兄身故,故而感伤之余,便为其立一空冢以表哀思。” 查尽闻言不觉心头一颤,想果真如自己所料,想到此处,便问道:“恕小婿直言,请问岳父大人是否知道家父的真实身份?” 莫有声闻言一愣,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竟已知晓你父亲的身份。” 查尽心中顿时一紧,看来莫有声果然知道自己父亲便是那诗半神二弟子的后人,便随即确信莫有声当真心中已不被祖上执念所累,随即便也没了顾忌,便问道:“既然岳父知道我爹的身份,那您是否可以告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有声闻言不由苦思片刻,随即说道:“我与查兄当日一别,也不见他有何不同之处,故而对于他的死讯也倍感意外。” 查尽闻言好不失望,但是依然不放弃地问道:“那么,岳父是否知道当时的情形?” 莫有声闻言只叹了一口气,说道:“听闻便是你满门数十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而罪犯便是你父亲。”说道此处,莫有声也不觉不再说下去了。 “那您信吗?”查尽随即问道。 莫有声又是一声叹息,说道:“我与查兄相识多年,他为人如何我自是清楚,我决不信他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但怎奈我去探访时,只见得那房屋被火烧尽,周围的人竟不知发生何事,便也无从查证,其实那时我当你已然身故,如今看来,也是柳大哥有意保你周全。” “您是说,可能柳大人知道实情?”听到莫有声这么说,查尽不由便如此想到。 莫有声随即略微点头,说道:“那便有可能是了。” 查尽闻言不由心头一怔,便急切希望去寻那柳永问个清楚,便起身说道:“那我明日便动身折返东京,向柳大人一问实情。” 静心道人此时不由插嘴说道:“查贤侄且慢,你想那柳大人自是能隐瞒你这么多年,必然有他的原因,你如此这般,怕是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告知啊。” 查尽闻言不由也明白正也是这个理,不由又垂头不语,看着他的神态,莫有声和静心道人也都没了言语,只觉得今日再见好友之子,却是如此感伤,不觉心头也是难受,而莫思祁则轻抚查尽肩膀以示宽慰,眼睛便看着那副画卷,想要扯开一下话题,便说道:“这是你爹爹所作吧?真是妙笔丹青,想来你爹爹也定是一个风雅之士。” 查尽一直垂着头,其实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听闻此话不由抬手抹去泪水,说道:“是啊,想来他也是个文采极佳的人。” “确实。”静心道人说道,“查兄的文采,也是令我三人都折服的。” 而见气氛微和,莫有声也轻抚这幅画卷,说道:“想当初,查兄临别赠予此画,想是真心向往这无忧无虑山水之间的生活,但是不想……”说到此处,莫有声不觉差点失言,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险些被他带回悲伤,不由赶紧闭口不再说下去。 只听莫思祁忽然:“诶?”了一声,查尽不由问道:“怎么了?” 莫思祁看着那幅画说道:“这座山……这座山……好像,好像是……” 听着莫思祁的话语,查尽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由说道:“你是想说我们遇袭,我得奇遇的地方是吗?”见莫思祁不由点头,查尽也随即说道,“我也确实也觉得很像,只是不明我爹为什么画这幅画?” 莫有声闻言不由一愣,忙说道:“你们见过此山?”见查尽与莫思祁都点头,便说道,“我却一直觉得好奇,当时我们身在杭州,查兄临别赠画,画的确是一座不知名的山,虽然妙笔丹青,但想来也是奇怪,但我始终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难不成……”查尽想到此处,又看了看莫思祁,又看了看莫有声,将心一横,便说道,“难不成这与那《叹辞赋》有关?” 莫有声闻言为之一愣,转念一想便问道:“何出此言?” 查尽也不打算隐瞒,便说道:“我当初在山上,遇到星垂门的圣女袭击,却意外遇到一位高人,将我父亲托他保管的《叹辞赋》上卷交由我。” 莫有声闻言大吃一惊,忙开口询问:“你是说你学过《叹辞赋》?” 查尽点头说道:“实不相瞒,小婿那时确实学了那上卷的《叹辞赋》。” 莫有声不觉惊讶万分,回想与查尽交手之时那种奇怪的内力,不由问道:“是否就是昨日与我交手之时,你所用的武功?” 查尽点头,随即说道:“我学得里面一套内功以及一套掌法,昨日便是用这里面的功夫得以硬闯这迷蝶阵以及与岳父过招。” 莫有声听到此处不由长叹一声:“真是奇妙,无怪这几百年来这么多人对这《叹辞赋》念念不忘,其中武功确实奥妙无穷,你方才学习不久,竟已到达如此境界,估计不出几年,便能超过我了。” 查尽闻言却苦苦一笑,说道:“武功再高又有何用?不知自己父亲真相,纵使成天下第一又如何?”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三人也为之动容,而莫思祁便赶紧再度岔开话题,说道:“那这幅画竟是告知这藏有《叹辞赋》的线索?” 查尽其实也料到了,这么想来,那一句“留得痴醉山水穷”,看来所讲的意思就是在这山中的醉汉手中藏有那《叹辞赋》的上卷,随即便说道:“那这第五句,大致就是说这《叹辞赋》的线索了。” 莫有声闻言也表示赞同,不禁说道:“不过查兄虽然画了画又将线索隐藏于诗中,但是却不曾告知过此山所处,估计也不是为了留下线索去给人找,而只是觉得这武功害人不浅,但要完全舍去却又不忍,便寄心于诗画而已。” 查尽明白莫有声的意思,确实自己父亲那时定是想当矛盾,若完全隐藏不免可惜了祖师爷的心血,但是要过于明了地写出又怕太好被发现了,故而寄托于此画,也是给有缘人的,不想自己却成了那个有缘人,依然逃不了自己家族掌握《叹辞赋》秘密的命运,不由一声叹息,随即又问道:“那这第六句‘传递芳心托依恋’便应该也是了?” 听闻此言,莫有声也有些困惑,说道:“要问那时候查兄心中依恋便当是你与你的母亲了,难道他把下半卷放在了你们二人身上了?” 查尽不由思索半天,说道:“我好似没有什么爹的遗物,而我娘当时早被杀害,尸体也被火烧毁,如果在她身上估计也已经化为灰烬。” “会不会在柳大人那儿?”莫思祁脱口而出。 查尽不由心头一颤,说道:“若是如此,那倒有可能,看来无论如何都得回东京一趟,跟柳大人问个明白了。” 话到此处,莫有声也不觉叹息,替查尽收起了画卷,将画交给查尽说道:“这也算是你爹的遗物,今日便物归原主好了。” 查尽闻言不由推脱道:“这是爹对于岳父的寄托,相信岳父绝非是动心眼的小人,既然如此,还是继续交由岳父保管,但希望不要再将此画现世了。” 听他如此这般说来,莫有声也收回了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收着了。” 莫思祁也不管这画交由谁保管,而是问查尽道:“那你准备何时动身?” 查尽说道:“自然越快越好。” 莫思祁忙说道:“那我也要跟你去。” 查尽闻言,不由看了莫有声一眼,莫有声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我已经许了你们的婚事,那便跟得去了也无妨,我也希望能早日将事实大白于天下,因为我始终不信查兄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查尽闻言不胜感激,拜了莫有声便回去休息了,留得莫有声和静心道人留在那儿,不由走出正厅,抬头望月,一声长叹。 静心道人不由也是一叹,却又笑道:“记得当年你也与查兄定了娃娃亲,看来这次择婿,真是查兄在冥冥之中帮着自己儿子。” 莫有声闻言不由一笑,说道:“是啊,也许吧。” 翌日一早,众人知道查尽与莫思祁暂时还不完婚并且要离开一段时间,便也就不便多留,只道是道是大婚之日,定要提前告知,便都辞行离去,送走了众人,查尽也准备启程,而莫有声则叫住了查尽,让他和自己走。 查尽自然知道要去何处,便随着莫有声一同进了那迷蝶阵,七弯八拐便来到了查公伯的那个衣冠冢,查尽随即磕头跪拜,莫有声也是三鞠躬,说道:“查兄,今日不想得你子作女婿,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说罢,便示意查尽随自己进了那个墓穴。 进了墓穴点了蜡烛,莫有声便将画轴同那些字画胡乱一同摆放,这便一眼决计看不出哪一幅是那所载《叹辞赋》线索的画,此举做完,便对查尽说道:“尽儿,你爹生平最喜好读书吟诗,游乐山水之间,我们也是因此结缘。” 查尽听得默默点头,听那莫有声继续说道:“我是早已看开不争这《叹辞赋》的事情,却不知我把自己的身份相告之时,他竟然也坦然相告了自己的身份,足见其的坦诚以及豁达。”听莫有声如此评价自己父亲,查尽不由得对这个只在小时候有略微模糊记忆的父亲越发好奇,莫有声说道:“我也知道你差不明真相也不会罢休,其实我心中亦是如此,只是苦于毫无头绪,既然现在有了眉目,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查尽闻言忙说道:“岳父言重了,为父洗冤,乃是身为人子必尽之责。” 莫有声不觉点头,又对查尽说道:“祁儿自小被我惯坏,你也多照顾她些。” “这是自然。”查尽忙点头回答。 稍言片刻,两人便出了墓穴,拜别查公伯便出了迷蝶阵,莫思祁正在出口等待,见二人归来不由欣喜,却见此时正巧一个眼线前来,见到莫有声便拱手一拜,说道:“启禀谷主,外面来了一个名叫司马焯的,说是小姐与查大侠的好友。” 查尽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是司马大哥来了,那劳烦快带他进来。” 只见那个眼线好似有些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他满身是伤,满脸血污,已然昏厥在门口,所以我这才前来询问。” “满身是伤?”听闻此话,查尽和莫思祁异口同声说道,便赶紧跑入了迷蝶阵,出了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