箪食瓢饮极精简,别有风味在心间。 面对这三道菜,众人皆是有些好奇,前面两道浓香四溢,那酸菜鱼酸辣的香气弥漫,而那松子桂鱼的雅香更是引人垂涎,而查尽所做的烤鱼,说不上难闻,但也就是普通的烧烤香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莫思祁更是惊讶,来到查尽身边,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查尽的小腹,轻声责备道:“你干什么啊?怎么就做了这么个东西?” 查尽挠了挠头,轻声说道:“我不太会烹调,只能做最熟悉的烤鱼了。” 莫思祁确实也不曾听说查尽告诉过自己擅长烹调,而是觉得自己父亲对那两个人相对熟悉,定是知道他们会烹调美食,却是故意为难查尽,不由心中气恼,但却听得莫有声在那儿说道:“那首先我们先来品尝萧贤侄的酸辣鱼。” 众人都是动筷子品尝,不由都盛赞美味,酸辣适中,鱼肉嫩滑,而莫思祁也好奇尝了一口,不由也是颇为赞同,但是不由又为查尽更加担忧起来,便故作不满地说道:“这也太辣了,我吃不惯。”随即便就放下了筷子,好似有些厌恶地走回了查尽身边。 众人吃罢,莫有声便问道:“那萧贤侄,请说说为何你觉得这是你最喜爱的一道菜肴呢?” 那萧俊忙拱手说道:“回莫叔叔,晚辈向来喜欢酸辣之物,而有幸虽父亲云游四海,偶然一次得尝这酸菜鱼,不想当今真有能将此两种味道如此完美结合的菜肴,不由得特别喜爱,便也找了名厨学习了这道菜,只是这天下各地所吃之菜肴不同,食材各不相同,很难再凑齐食材,不想今日谷中食材竟如此吩咐,也可得偿所愿,再做一次这最喜爱的菜肴。” 莫有声闻言不禁点头赞许,随后与众人喝了清茶漱口,便开始品尝赏溪风的松子桂鱼,这松子桂鱼清香雅致,桂鱼雕花样子精致,鱼肉鲜嫩,入口即化,不由让人细细回味,品尝完成,莫有声依然问道:“赏贤侄可否再一说自己对于这松子桂鱼为何偏爱有加?” 那赏溪风说道:“晚辈乃是西夏之人,当以牛羊为食,鱼类却是少见也少吃,故而特别珍惜每一次吃鱼的机会,当然因为不少鱼类刺多骨细,同我这般外族人也很难吃得惯,故而虽然爱吃却也不全然爱吃,但是这桂鱼截然不同,它肉质鲜嫩且没有细刺,故而尤得晚辈青睐,而这松子桂鱼又是江南美食,晚辈不才便才做这最喜欢的鱼类美食。” 查尽闻言不觉点头:“早知道这两人有意讨好莫谷主,只是这萧俊言语牵强,有些刻意表达,而反观这个赏溪风,虽然也明显牵强,但是意义明确,目的简单,听得倒叫人舒服。” 想到此处,不觉也到了品尝他的烤鱼的时候了,他的那个烤鱼虽放在了盘中,但是嘴中那根被火烧的焦黑的竹棍尚未取出,一眼过去便尤为扎眼,还不及吃,莫有声便问道:“查贤侄,你这意欲何为啊?” 查尽见他们还没吃便开问,便说道:“莫谷主,这直接烤来吃的鱼便是等烤好以后,手持竹棍直接便吃,没有那什么高贵的品菜说法,既然晚辈做的是烤鱼,那便也不需要把那棍子取出,这才是这烤鱼的本色。” 莫有声听他说的简洁明了,便也不多说,只是说道:“但是这毕竟一条鱼,我等要一个个拿来吃不免也不妥?” 查尽闻言也自知处事不周,既然如此不如多烤几条便是,随即只能赔礼道:“晚辈欠考虑了,只是一直心中思考何为晚辈最喜欢的菜肴,方才想起便做了这个烤鱼,故而顾此失彼,却是晚辈不该。” 莫有声听查尽这么说,别的人也说道:“此题却是来得突然,不能拿着直接吃也就罢了,只要味道好就行了。” 既然有人打圆场,那莫有声也不多说什么,便依然拿着筷子从鱼身上夹了一块鱼肉下来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其他人也随即动筷品尝,鱼肉烤得外焦里嫩,入口香滑,也是火候恰到好处,加了些许辅料也有些滋味,但是却也只是一般的味道,不及前面两道菜的美味。 莫有声随即问道:“那查贤侄,你且说说为何你觉得这道菜是你最喜爱的。” 查尽说道:“莫谷主,晚辈自幼无父无母,虽跟随柳大人,却也时常独自在外玩耍,饿来便抓些鱼类充饥,但通常抓来也不会有灶台供晚辈做成料理,便也就胡乱清理一番以后便直接烤来吃了,对于晚辈来说,这便是晚辈的童年,没有多少美味佳肴,通常这些自己动手捉得自己做的便是最好吃的了。” 想到此处,查尽依然有感而发,回忆童年孤独,不觉历历在目,而众人闻言不由也不做声,想也是起了些许同情之意,莫有声首先回过神来,便招呼众人开始商议,见他们商议良久,莫思祁不由心中紧张,便对查尽说道:“看来这局是要输了。” 查尽则轻声安慰道:“这确实不是我最拿手的,输了也正常,但接下来我便努力去比,定不会输。” 闻言莫思祁也是转忧为笑,对着查尽点了点头。 良久,众人才讨论结束,只听莫有声对那三人说道:“先请三位贤侄来到跟前。”闻言,查尽、萧俊以及赏溪风来到跟前,只听莫有声继续说道,“萧贤侄的酸菜鱼酸辣交合,鱼肉鲜嫩,赏贤侄的松子桂鱼做工精致,口有余香,而查贤侄的烤鱼虽然火候恰到好处,但味道也却平凡。” 查尽和莫思祁闻言不免心中也早已有数,只是都有些暗自叹息,看来也是没有什么希望。 而莫有声继续说道:“但是莫某的题目是自己最喜爱的菜肴,故而,要看这菜肴在你们心中的地位也是考核的一个关键因素,查贤侄的烤鱼味道虽然平淡,但是对于自己最喜爱的这方解释便是有理有据触动人心。”一听此话,查尽闻言一喜,想是有门了,而莫思祁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莫有声,只听莫有声说道:“故而从这两方面看,我等一致认为,三位贤侄为平手。” 虽不是获胜,但也远比落败要好得多,莫思祁不由欢呼出声:“太好了!尽哥!” 查尽也是暗自高兴,不想这莫有声处事却也公正,但也没有过多表露,而是拱手拜谢道:“多谢莫谷主。”见他如此,那萧俊与赏溪风也忙拜谢。 随后,莫有声便继续说道:“既然第一局打成平手,那么接下来两局,三位贤侄更是要加倍努力才是。” 莫思祁不禁插嘴道:“爹爹就爱说空话,不如快些把题目说出来吧。” 莫有声闻言不由眉头一锁,但也没有责备,随即说道:“第二局,比的是音律及文采。”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一惊,莫思祁又插嘴说道:“这是比两样吗?” 莫有声随即摇头说道:“莫某新作了小曲一首,莫某会用箫反复吹奏,你们便在莫某吹停之前合这音律,谱下一首曲词,谁写的好,便是谁获胜。” 查尽闻言心中一愣:“原来如此,看来莫谷主便是拿那词牌作了首曲子,考验的首先便是要我们辨别这曲子合哪个词牌,然后便是考验大家即兴成文的功底了,这题也确实出得精妙。” 而此时,已经有三名迷蝶谷弟子拿来了文房四宝,放在三张桌子上,查尽与那二人便分别落座,而其余众人也坐到一旁,只见那莫有声取出一支青玉长箫,对三人说道:“诸位也请莫要出声干扰,三位贤侄,可准备好?” 随即三人便同时一点头,莫有声便将玉箫放在唇边,开始吹奏,不觉声音婉转而出,由上至下,由近至远,婉转妖娆,引得鸟雀停下,蜂蝶不动,鱼虾出水,声音袅袅不绝于耳,却又直击心门,让人遐想。 三人皆通音律,不觉都闭目聆听,合着拍子,想那词牌,而方才一半,查尽不由心中一怔,猛然睁眼,不由得面露笑意,想道:“《雨霖铃》?这定是《雨霖铃》,想那三变老哥变也是特别喜欢这个词牌,错不了,绝对是《雨霖铃》。” 想到此处,查尽不觉提起笔来,而他这细微动作也被众人看在眼里,只道是这少年确实厉害,竟已然听出,莫思祁则心中暗喜:“那是自然,他常年跟着柳永,任何词牌都映在脑中,当然能轻松听出了。” 但是提笔之后的查尽却又愣在那儿,不由又想到:“完了,我虽然一直跟三变老哥在一起,却几乎不曾作诗写词啊,要我突然写一首词出来,也是难为的紧啊。” 而此时一曲已经吹罢,随即莫有声便再度重复吹奏,而此时那两人好似也听出了这首曲的词牌,便开始拿起毛笔,沾了墨水,开始写了起来,莫思祁见查尽明明早已提笔,却僵在那儿,不由心中大急,也知道他定是想不出怎么写,不由得又替他焦急起来。 而此时的查尽却在那儿苦思,忽然心头出现一个念头:“记得之前三变老哥写了词忤了皇上被逐出东京,与那东京的虫娘姐姐告别之时写过一首,这个他说过并未将它多少流传出去,想来知道的人也不多,不如我取个巧,把这首词直接搬下?”但看了一眼莫有声和那静心道人,便随即打消念头,“不行,莫谷主和道长都认得柳大人,只怕是万一他们在此后有所交流得知过这首词,我这便是投机取巧,抄袭他人之作,断不可如此,但是怎么办呢?”想到此处,查尽不由心生焦虑。 而身边两人则若有所思,想了想,又写了些,查尽看着心中更急,而此时他心中的焦虑情绪已然越来越深,再看身边二人却也停下,好似也因为即兴而作要尽快思考而有所写不完整了,都停了下来,开始苦思,看得他们如此,查尽却也没有多少欢喜,毕竟自己丝毫没有动笔过。 只觉心中焦虑万分,随即而来便是懊恼,查尽想到此处便似心头有千万蚂蚁啃食一般,好生厌烦,又看身边二人,更是如此,不由心头一沉,忙看向莫有声,只见他不动声色,依然悠闲自若,便心觉疑惑,运起功来,放在有所感觉,这莫有声竟然将自己的内力化在箫声之中,传入他们耳朵,便引得他们思绪紊乱,得知真相,查尽随即运起内力,幸好莫有声所用内力不多,只是不动声色扰乱他门心神,查尽稍稍一运功,便让那侵入自身的内力化去得一干二净,如此一来,心中的焦虑顿时骤减,不由暗探这莫有声口中说考音律、文采,竟暗自还考武功,不由暗赞这题出得精妙,随后便也不多想,让内力在自身流转,化去干扰心神的内力,自己便又开始冥思苦想如何创作。 莫有声也瞥见查尽的举动,不由也暗叹:“这小子内力确实高深,但是这究竟是什么武功,之前与我比试之时也是如此,竟然能化去所受伤害,确也新奇。” 想到此处,已然循环三遍结束,而莫有声随即停了下来,三人皆是一愣,看着自己写的东西便不由有些惊慌起来,只见萧俊与赏溪风纸上零零散散写了十来个子,而查尽的纸张更是空白一片,无论如何没有完成便如同白卷,根本没有品读的必要,这一下众位在座之人也都愣在那儿,不知道莫有声要如何评判。 见状,莫有声想了想便说道:“我这曲子刚刚作完,曲子简短,反复听来也是无意,短短时间要三位贤侄能完成填词也是难为了,那我便改了这规则,再给三位一炷香的时间,让你们静心完成作品。”说罢便示意门外弟子进来点了一炷香,这便开始计时了。 听闻此话,三人便都是一喜,忙又低头沉思起来,想要尽快完成作品,而现在没了莫有声的干扰,萧俊与赏溪风二人便又得意静心思考,将余下的语句补全。 而查尽看着那香开始燃烧,不由心头一紧,想那时间飞逝,顷刻便会结束,想想自己也是如此,漫无目的活了这么些年,想着学点武艺好报仇,但结果想明白了却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学来武功交手几次都未尝胜绩,却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此时又得神功秘籍,也算是奇遇一件,现如今也得良缘甚是不易,而自己却在这关键的考核中如此焦虑,实在不该,此时都如此,那还谈什么查明父母之死的真相呢? 想到这儿,不免有感而发,随即提笔饮墨,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一炷香烧的甚快,不一会儿便燃烧殆尽,最后一点香灰落下,留着的香棒也随即熄灭,莫有声见状不由大声说道:“时间到了,请三位放下纸笔。” 其实其他二人早已完成,只是依然在对那平仄工整而已,而此言说罢,查尽却是刚好完成,不由放下笔来,轻声舒了一口气。 随即三人便恭敬将所写的词交到莫有声手中,莫有声也没先看,而是问道:“这局考的先是音乐,要你们根据韵律猜出合运的词牌,现如今我且问你们,你们所查之词牌合的是什么?” 只听得查尽与那赏溪风异口同声说道:“《雨霖铃》。” 而这之中却有个不一样的声音说道:“《临江仙》!”这便是那萧俊脱口而出,而此言一出,不由引来众人侧目,只见他父亲萧成面色一变,竟是有些恼怒,随即便摇头叹气,见众人的反应,萧俊也自知定是答错了,不由也觉丢脸,看看自己父亲已然垂下头去,又想着那两位所说的《雨霖铃》,心中再一对,便也当知确实是自己疏忽了,不由也低头不语了。 而莫有声则正声说道:“想必在座各位也已听得此曲所合的那词牌了,是那《雨霖铃》,萧贤侄既然答错,那写的再好的词也不再能合这曲,便不看也罢。”随即将萧俊所写的《临江仙》从三张纸中取出,单独放置一边。 见此情形,萧俊也无颜抬头,而萧成也阴沉下脸,不再多言,而莫思祁则心中窃喜,心道:“太好了,这样还没比内容,尽哥却已然少了一个对手。” 随即莫有声说道:“那我等这就就查、赏二位贤侄所写的《雨霖铃》品读一番。”说罢,便拿着两份纸张在众人面前传阅。 众人看着二人的词,都纷纷点头,然后又互换品读,过了良久,莫有声见众人已经品读完毕,便对着两人说道:“二位贤侄的作品我等已经参阅品读了一番,确实,二位贤侄的文学功底大家都有所认同,然而你们二位所写的词意境却是大不相同,那我便问问你们所写此词之时,心中所悟所想。” 说罢,莫有声拿起赏溪风的词说道:“赏贤侄,你的词中气魄恢弘,且先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