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星从黑暗的深渊一步步走来，所有人都期盼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不会动杀念，身体无法动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求饶，拼命地求饶，“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 但是一切的声音都无法进入华小星的耳中，他的脑海里回忆着往昔的种种，纷纷扰扰的世界，只有出现几滴血红才会变得安静，双拳无法握紧，其中的软弱无力让他明白，他只是这个世界最微小的一颗沙砾，无论如何做他都无法改变什么，一阵清风吹来，他就会离开原来的安身之所。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君掌盛无边，刹那含永劫。”同样的话语出现在脑海中，原来模糊不清的概念，现在竟然有些明白了，自己虽然只是一粒沙尘，但这沙砾却是独立于大千世界的另外一个世界，这其中同样奥妙无穷。 抬起头看着眼前恐惧的众人，这是几个恐惧的世界，每每出现在自己修炼关头的黑影再次涌上头脑，此时他的这个世界全部都是黑暗，全部都是残忍，外人能看见他那一双黑不见底的双眼，非常人所有。 “别杀我，我不想害你的，是余家逼我的！”当华小星走到第一个人面前时，这个人彻底的慌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不过华小星的眼中没有一丝同情，他只是笑了笑，惨淡地微笑着，看着这个笑容，那个人完全没有了求情的欲望，他看到的华小星只是一个杀戮的原型，在前几天他看到的华小星是坚毅的，勇敢的，无谓的。 现在的华小星是无情的，右手随意一挥，“咚”沉闷的声音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上，华小星的屠杀开始了，一步一杀，五步过去，落在地上五个血淋林的头颅，无头身躯还站立着，血泉从脖颈喷涌而出，十步之内全是鲜红，血腥味弥漫开来，仅剩下的几个人呆立当场，喷射出来的血液溅落在他们的脸颊上，温热粘稠，刺激得脸面生疼。 华小星再走一步，手掌高举，顺势下挥，“啊！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恶鬼，你是······”话还没有说完，人头已经在地上了，地上的人脸，双目狰狞，大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是要说完刚刚的话，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呼唤远方的家人呢？ “哈哈哈！”凄惨的笑声响起，看到这番屠杀的景象，终于有人忍受不住，精神崩溃，含糊不清地呢喃着，“枉夺人命者，其死不得安，其死不得宁，其死不得归，哈哈！昭然也，不足惜。”刚刚说完这句，华小星又杀了三个人，只剩下他和余泽林。 华小星走到他的面前，没有立刻杀了他，反而是停顿下来，眼中恢复了清明，意识重新回归身躯，华小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眼神中一如既往的冷漠，知道自己之前是被黑影的意志所控制，不过那正是自己所要做的，没有什么可抗拒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华小星发出沙哑的声音，他想知道余家的傀儡在生命的最后会有怎样的内心独白。 那个人忘记了之前想好的求饶话语，淡淡一笑，说道：“做这样的选择，你真的无所畏惧吗？一旦拿起这把屠刀，就再也没有办法放下，作为一个人，从此再无良心可言。” 华小星哼了哼，说道：“在举起这把屠刀之前，我一直恐惧着，我的良心早就被恐惧撕裂，是这个世界逼我的。” “确实，是这个世界逼我们的，我这种小人物反抗不了，你不一样，你一直反抗着，如果你对卑微者有一份同情心的话，就请你帮我一个忙。”那人缓缓说着。 华小星嘲弄的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华小星以为他是在求饶。 “我知道，我只是求你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余泽林，我恨他。” 声音传到余泽林的耳中，让他心中寒气凛冽，一直指挥着这些人，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对自己动了杀心，大骂道：“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狗，我余家供你吃穿，怎得没有一丝羞耻之心，说出这样丧尽天良的话。” 那人转头怒吼道：“你闭嘴，我是丧尽天良，但你余家也不配说道我们，我们尽心做事，换来的却是你们的压榨，这里的人哪一个心甘情愿为你卖命的？同开城里的百姓有多少无辜惨死在你们的手中，我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妻子做了什么，可怜的她选择了自尽，我的孩子就成为了你们的把柄。华小星你一定要帮我，解救同开城，解救黑暗中的孩子们吧！”在请求的时候，他已经忘了华小星也是一个孩子。 华小星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在心里，缓缓抬起右手，抓住了那人的脖子，说了一句：“安息吧！”只听咔嚓一声，断了最后一口气。与之前不同，没有让他身首异处。 最后轮到了余泽林，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安定，华小星现在的状态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华小星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到报应的。” “呵呵！呵呵······”一连串的笑声响起，配合着这片血色雾气，显得阴森恐怖，笑完之后，华小星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这句话在你余泽林身上也能应验，不错，我是不得好死，我已经准备好了，人们常说的地狱我早就想去看看了，我倒是不信那牛鬼蛇神能把我怎样？”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余泽林双唇颤抖，死亡的感觉贴着后背袭来，身前蓝色的幽光开始绽放，华小星的右肘抵在了余泽林的胸膛上，落雷肆无忌惮地破坏着余泽林的五脏六腑，在焦糊味道中，余泽林结束了丑陋的一生。 “呼！”长叹一口气，华小星的心神渐渐稳定，这次的杀戮与以往不同，对方没有任何的反抗，他所做的事情也就变了性质，这是单方面的屠杀。加入军队的本意是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没有想过有哪一天会让鲜血染红双手。 小队第一次出巡任务的时候，状况百出，四个人慢慢探索出武者的道路，不断完善，小队的实力不断提升，一起流血流汗，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已经不再拥有了。 走出阵法，再次仰望着阵法的上空，就是那一句“懦夫”促使他走向了杀戮，无奈摇了摇头，“为了尊严而生存，为了尊严而努力，现在尊严却成了自己的屠刀。” 风老曾经在此回忆起往日的一场大战，从树丛的边边角角还能看出战斗的峥嵘痕迹，岁月变迁，这里再次成为战场，而在这里战斗的又是一代新人。华小星沿着前人的步伐行走着，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没有了胜利的喜悦，心里是对生命的无奈叹息，如果可以安定平稳地度过此生，有谁愿意胆战心惊地过活着。 前路漫漫，华小星还有着自己的事情，他将今日的事情当成了自己人生中一个小小的坎，山林中时常下雨，小道泥泞行走起来很不方便，不过他不在慌忙，后方没有了追击，一步趟着一步是很稳当的。作为这一战的胜利者，华小星不免觉得有些虚幻，眼看着真实的世界才不会飘飘然。 枫树叶远远地摇晃着，失去强烈光照的小草耷拉着脑袋，山崖破碎，年岁久了，也禁不起时间的摧残，逐渐老去，在慢慢沦为风沙。时不时会发出“哗啦啦！”的山石滚落声，生长在石壁上的小树似乎是汲取不到什么养分，总是长不大，也长不出什么枝丫，遮挡不住阳光，根部的石壁被晒得干裂，这应该小树对石壁的怨恨，怨恨它不给自己提供养分，不为石壁遮挡阳光，然而石壁只是无能为力而已，孰对孰错谁都说不清。 “死了，又有十条生命死在自己的手里，我的宿命当真如此？”在被追杀的几天里，华小星时常会在心里模拟出血腥的场面，此时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怀疑自己的武者之心，“保护自己的亲人，难道就一定要用杀戮来保护？这双手只怕是再也没有办法洗净了，以后的生活必定是腥风血雨的。”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对于实力的渴望又增加了几层，同时又惧怕着这份实力，害怕自己会迷失在那杀戮的深渊，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那些黑影占据内心，害怕自己会忘却母亲，忘却黑哥，忘却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