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叫什么名字?”宋平安问道。
“齐涛。”回答的并非是那年轻男子,而是站在门口的等待着的行政部女孩儿。
宋平安的脸色很难看,看来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齐涛,你能听到我讲话吗,能的话就握一下手。”宋平安说完后,就一直盯着他的双手。
齐涛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宋平安拧紧了眉头,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在昏迷之前,应该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根据先前那个报警女孩儿,和现在面前这年轻男子的说法,病人很有可能是在当时头部受到重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颅内出血的情况,出现了头晕、头痛、恶心等症状,但还没严重到呕吐和昏迷的程度。很有可能是这病人齐涛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事儿,磕了脑袋疼是应该的。
外伤性颅内出血,可大可小,有的病人可能会出现偏瘫、意识不清等情况,经过保守治疗,出血情况自行止住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事儿了,组织可以将淤血自行吸收。可是有的病人,外伤情况太过于严重,人体内自行止血是指望不上的,如果不通过医疗手段进行干预,出血情况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最后引发颅内高压,脑水肿,也就是所谓的脑疝,人基本上是活不成的。从中午吃午饭到下午一点左右,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里,齐涛一直忍受着剧烈的头晕,头痛,恶心,甚至是偏袒,意识不清晰。
可能他当时想要呼救,但已经无法动弹,也喊不出声了,只能痛苦的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同事们还以为他是睡觉呢。等到真正昏迷,身体无法支撑原先的姿势,从座位上滑落下来,这才出了事。
不论是什么病症,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抢救治疗,脑出血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病人还没有出现视觉凝视的情况,但视觉凝视并非脑疝的特性表现,宋平安无法判断,“送医院吧。我们现在能做的很少。”
王鸽观察着四周,似乎没有死神在附近,十分麻利的与宋平安一起,把病人抬上担架。
“麻烦你们,继续联系家属,一定要找到他们,让他们马上去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很有可能随时失去生命,也需要马上准备手术。”宋平安对着那个女孩子十分严肃的说道。他可一点儿都没骗人。
急性脑出血的死亡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而在脑疝情况形成之后,死亡率更达到了九成,这可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大夫,我跟着一起去医院……”既然事情已经说破,那年轻男子就更不用隐藏什么了。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跟齐涛的事情,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两个人无比亲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就连工位都在一起,亲昵的关系和举动早就已经超出了两个正常男性朋友能够交往的范畴。
宋平安和王鸽看了他一眼,还是点头同意了。同和谐性恋这个东西,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也是一种性别认知障碍,跟那些想要割掉自己命根子的人,发病机制都差不多,受到家庭环境、成长环境影响的因素是比较大的。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它与传统意义上想要变性的性别认知障碍有很大的区别。毕竟,性别认知障碍如果不加以干预,不进行心理治疗,或者是身体上的治疗,就无法回归正常社会生活。而同和谐性恋除了喜欢跟自己性别相同的人之外,几乎不会影响到社会生活的正常进行。医学上对心理疾病的界定是,指一个人由于精神上的紧张,干扰,而使自己思维上、情感上和行为上,发生了偏离社会生活规范轨道的现象。
所以同和谐性恋一般不会被人们当做是正儿八经的心理疾病,而是一种“取向”性。有的人取向正常,有的人取向不正常,只要把那些取向不正常的人聚在一起,治疗他们的疾病,让他们能够正常进行社会生活,所谓的“心理疾病”自然痊愈,连治疗都用不上。
虽然有碍于人类的传宗接代,继续发展,但是仔细想想,七十亿人口,这么几个同和谐性恋生不出孩子来,也不至于导致人类灭绝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为了尊重所谓“人权”,尊重人的选择,国外有很多国家都已经实现了同性恋的合法化,甚至出台专门的保护条例,不允许人们歧视同和谐性恋,还允许登记结婚。
然而中国还没这么开放,但是随着人性的释放和社会的发展,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正视这个问题,而不是选择彻底的逃避或者是歧视。
归根结底,不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国内不论是法律范围内还是舆论范围内,接受程度还是没有那么高的。
王鸽自认为是一个三观比较正的,但是从小到大收到的传统文化教育和人类发展教育让他知道,同和谐性恋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阻碍人类发展的意思。
所以,对于这类人群,王鸽只能做到,不歧视,但是也无法接受。
宋平安和田雨晴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医疗工作,什么场面什么人没见过?不仅见过男同和谐性恋,还见过女同和谐性恋呢。
不过在急诊出任务的过程中,他们通常都会对这些事情避而不谈,反正跟病人没有太大的关系,问的多了反而自己发愁。
田雨晴虽然是个护士,但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些什么耽美小说写的倒是好看,只是在现实里面一旦遇到这样的人,感觉还是十分不舒服的。只是她心里暗暗的想着,那齐涛身材比较壮应该是个攻,而那面前的小伙子长得有些瘦小,娘兮兮的样子,应该是个受了。
一行人把病人送上了救护车,而那小伙子也上了车,看着昏迷不醒的“男朋友”,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大夫,这样的情况,我会坐牢吗?”那小伙子问道。
宋平安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医院的,不是警察。”他本来不想回答,可是又有些不忍心,反正事儿见的多了,心里大概也有点熟,顺口说道。“只是……这样的事情没有主观伤害的意愿,应该属于意外。不过病人家属想要赔偿,去法院告你的话,钱你肯定是要出的!”
“都坐稳了,我们出发了!”王鸽敲了敲车厢与驾驶座连接处的玻璃,喊了一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反光镜,猛地就发现反光镜之中站着一个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