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酒饭吃到月上枝头王慎才和郑呈醉醺醺地告别。照规矩执阴司以及引魂亭都是不允许饮酒的,但王慎是华真道人亲自带进执阴司,不属于任何一房也没人管,而且他以前在的那引魂亭一共就他们师徒四人,所以王慎从来没把禁酒当回事。 倒不是王慎没有酒就活不下去,而是他丹田气海之内有一股阴气盘绕,无论怎么聚气都化解不了,这秦州的马上烧喝下肚后就会在腹中腾起一股暖流,再加上昨天晚上道正借助王慎给的两口酒就突破了七脉瓶颈,所以王慎心里也暗藏着说不定多喝一点自己也能走这样的狗屎运的异想天开念头。 一顿饭下来,王慎便和郑呈成了朋友,而且席间王慎问了很多问题,郑呈几乎是知无不言。譬如这秦州城里什么人最难惹,各个官府衙门都有些什么不成文的规矩,甚至还问到了邻近的西州的一些情况。 说到这西州府,郑呈在酒酣耳热之际还偷偷给王慎透露了一个外界还不知道的消息。 西州兵马司出现了一次极大的变动! 据说乃是cd道兵马司总指挥使亲自下的令,换了整整一批人,就连那位在西州府呼风唤雨的西州兵马司副指挥使蓝承望大人都被调走了! “王兄弟,老哥我跟你说,那蓝承望可不是寻常人物,他本家乃是镇北将军周老柱国麾下最得力的名将蓝川!你知道这次是谁敢在蓝家背后动这么大的刀子嘛?嘿嘿,西州甘家!啧啧,这甘家可是cd道了不得的地头蛇啊,祖祖辈辈都是镇守西边的将军,据说当年先祖皇帝能夺回秦州和西州两座城池,甘家军得居首功!” 郑呈的话倒是让王慎对甘家的势力有了新的认知,照这么说,当时自己误打误撞帮了甘家一个大忙看来是做了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这一夜,王慎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早,他又跑到了城外去,不过这一次他没去找小白,而是蹲在了城外一处僻静的小河边。 “天地玄黄,万灵伏藏,急急如律令!” 随着王慎道咒念出,一条在河里游得欢快的小鱼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被湍急的河水推着不知去了哪里。 “哈哈,果然好用!” 见镇灵术对活物有用,王慎便又迫不及待地往树林里跑,一路上逮到什么活的山鸡野兔二话不说就施展道术将其震晕过去。 其实这门镇灵术说到底便是利用自身的念力,将其凝作一点侵入对方灵台识海之中,然后在一瞬间释放念力,对其识海之中的三魂七魄造成剧烈震荡并将其禁锢住,使对方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失去意识。当然,这镇魂之术也有时间限制,越是强大的魂魄越是难以禁锢,就像王慎上次遇到的那个红衣鬼凶,能镇住一时三刻让小白进去偷东西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念力,乃是三魂意识之力,无形无相,可以说极其虚无缥缈,但人之所以能感悟天地气机,甚至与其发生一些神秘共鸣便是因为念力的存在。人自有意识起,其念力便已经存在,随着不断修行,感悟天地至理,念力也在随之增强。念力的强弱可以说是自身对外界感应能力的强弱,当这种感应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可以对他人的意识造成影响。 除了一些特殊传承的门派之外,很少有人专修念力,因为这东西太过飘渺虚无,似真似幻难以触摸,而且修行起来也极为费神,基本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法门。 而王慎现在这样是没有办法,他除了修炼念力外找不到其他任何办法。他虽然嘴里不说,但心中却一直有让自己变得强大的信念,因为他看着自己师父吐血吐了五年,脑中还清晰记得当年师父说过的一句话。 “这人呐,打不过别人就得吃亏啊。” 吃亏是王慎最不愿意的事,不谈什么成就一番功名权势,但至少要能让自己不受欺负。而且,要是师兄和云轩被人欺负了,自己好歹也要去帮帮忙。 于是,这一天下来,这座山上的野兽就遭了秧,王慎的镇灵术震翻这些小野兽几乎不花什么精力。一直折腾到日落黄昏时分,王慎才停了下来,不是他念力不足,而是这满山跑体力跟不上,一身臭汗。 望着西边那一片火烧般的浓艳晚霞,王慎就地而坐,闭上了眼睛。 万物空灵,识海清明,周遭一切都清晰地在王慎脑海显现。 附近的活物都有魂魄,那便有其自我意识,有意识就有念力,而在这片念力的世界中,王慎便像是一切的主宰,他能清晰察觉到其他活物的一切行动,虽然无法确切知道这些都是什么鸟什么虫,但他能分辨彼此强弱和动向。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突然蹦出。 “天地玄黄,万灵伏藏,急急如律令!” 王慎依然闭着眼,但他却通过念力锁定了一个目标并且施展了镇灵术,于是,那一缕本就不算强大的念力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一只黄眉小雀从树上跌落,双脚朝天直挺挺地昏死在了地上。 王慎满意地站起身来,大笑离去。 秦州府执阴司内,道正又堵在了门口,一见王慎回来,立刻就跑了上去问道:“老王,这一整天你都跑去哪了?” “啊?没什么啊,这不是刚来秦州城么,城东城南那边热闹得紧,趁得闲便去逛了逛。怎么,找我有事?” 王慎好奇道。 道正鬼鬼祟祟往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凑上来小声问道:“嗯,有事,咱俩做笔买卖?” “什么买卖?” “嘿嘿,你将那镇灵术教给我,我也教你一门我青羊宫的法术,怎么样?” 道正自打那天晚上王慎的镇灵术轻松一出手就将鬼怪镇住无法动弹时候就有些心痒痒了,这一整天都在寻思这件事。 王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据我所知,你这样和我做买卖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了怕是有麻烦吧?” 道正却正色道:“不不不,老王,你别误会。我们这不算私相授受,而是同道之间相互切磋相互学习,乃是秉着共同进步的原则的。” 但很快他又小声说道:“当然,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大不了真被发现,我们俩谁也不承认,就说是大家彼此见多了对方手段,自己琢磨出来的就行。” 道正这么一说,王慎便来了几分兴趣,但面上并不好表现出来,只是略显为难道:“这个……哎,小正啊,你也知道,哥哥我全身上下就这一门本事。倒不是我那去世的师父不肯教,只是这门法术是我师门不传之秘,乃是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半点闪失,所以才特别让我来学,而且告诫我只能学这一门法术。因为这修行之道,最忌就是贪多嚼不烂,为了能让这门神术发扬光大并且继续传承下去,我师父也是用心良苦啊……” 道正恍然道:“难怪你到现在一脉都没通,原来此中还有这般曲折。既然这镇灵术乃是你师门最重要的秘术,那我还是不学了罢……” “啊?别别,其实你刚才说的话倒是让我有了其他一些想法。” 王慎哪能料到道正这样就放弃,急忙又将他拉住。 “什么想法?” “小正你看啊,虽然这法术乃是我门中不传之秘。但我若是只凭这么一门法术就行走江湖,怕是凶多吉少啊。现在我师父也不在了,没人能护我周全,万一遇到点什么意外,岂不是门中香火都要断了?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苦恼这个问题啊,正好你刚才的建议给我一些新的办法!” 见王慎话有回转余地,道正眼中熄灭的期冀再一次被点燃了起来。 “这么说,你答应了?” 王慎淡淡道:“我也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不过,我还不知道你青羊宫都有些什么法术?我这可是师门顶尖的秘术,就连你师父华真道长也都赞不绝口不是?” “是是是,我师父也说过你的镇灵术很玄妙,非一般道术。这样,你想学些什么?拳法?剑术?身法?” 道正迫不及待问道。 王慎想了想回道:“你看我到现在一脉都没通,什么剑法刀法估计学了也没用,你们青羊宫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内功心法?” “内功心法?” 道正张了张嘴,面上露出几分犹豫神色。 王慎见状,摇头叹道:“哎,算了,不瞒你说。其实早些年我生过一场大病,丹田气海之中一直盘踞着一股阴气不散,恐怕就算学了你青羊宫的心法也没法打通奇经八脉。” “啊?你还有病?” “……”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体内有一道阴气?来来,你站好,我看看。” 道正将手按在王慎背心,只见他一运气,王慎就觉后背一股暖流直入自己气海丹田之中,但很快这道暖流就在自己气海之中消散不见。 道正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他再度运气,体内七脉齐开,七道暖流游走王慎周身,分七个方向同时进入王慎气海之中。但很快道正就在王慎气海深处发现了什么,他手掌一翻,七道元气环绕在王慎气海边缘游而不入,不断观察着王慎体内的情况。 “怎么样?” 等到道正撤回元气,王慎紧张问道。 道正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怪事,你体内阴气似是有所依仗,竟能抵消我度入的元气。你当年得的什么病这么邪门?” 王慎稍一思索便说道:“哎,说来话长,当年我曾被魔教中人偷袭过,对方留了一股阴气在我体内,至今都消散不去。” “魔教中人?” 道正一声惊呼,却很快释然,郑重点头道:“那就难怪了,我师父说魔教中人修行的都是旁门左道,弃天地正阳之道不用,专修些阴邪功夫,若是对上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倒是与你体内的症状有相似之处。” “可不是,天妒英才啊……” 王慎仰天长叹。 道正却劝道:“你也别灰心,日后有机会去我青城山,我去求求掌门师伯看,他或许有办法化解你体内的阴气。” “当真?” “那是自然,我师伯可是青羊宫掌门!” 道正一脸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