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府在江南文坛的名望甚重,已有人在求这场大火的真相。 坊间议论纷纷,各色传闻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阿宝从菩提寺下山之后,便亮明身份,住进了江南的皇室行宫。 十月中,夜里的书房,烛火摇曳。 阿宝提笔写折子,却不知该如何落笔。 张兰衡:“梁总督带着河道兵,巡查了渠梁河自上而下的流系,已确认河道并无危险。” “再增强各河道塔点的守卫。”阿宝盯着笔锋一滴墨,落进白纸,晕染开来,“郑家的仓库,查得如何?” “江南城里的郑家仓库,都储备了大量的药材。”说着,张兰衡递上厚厚名单:“尽数清点之后,这是汇总而来的药材名单,与殿下先前所预料的一致。” “眼下,已全数封存,任何人不得动用。” 阿宝还有一问,却听门外有人来报。 “公主殿下,江南军营的主将,钟将军,带着火药院的院监,求见。” 闻言,一旁的谢无碍满腹心事,“他们定然是为了那批假的震天雷而来。阿姐打算如何处置?就算是减了份量,改成了假的,但它原先可真的是军器!萧云……” 顿了顿,谢无碍仍是不敢置信,“他还真敢动。那钟将军也真敢,帮他。” 但一个准备赴死的人,自然是毫无所畏。 转念,谢无碍心底憋着那股火,烧得更旺。 阿宝捏紧了手里的遗信,亦是萧云峥他所言的认罪书。 半晌,它被她一抬手,丢进了火盆里。 倏地燃起的火苗,落进了书房众人的眼中。 轩辕凤燃神色更暗,复杂得难以捉摸;而张兰衡悄然闪过愕然,却很快敛藏; 谢无碍心直口快,正欲开口问为什么,被璇玑忧伤地,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欠了他一份人情。” 阿宝想起,萧云峥打胜仗回来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怔怔盯着那份认罪书被炭火吞噬,良久,阿宝才继续道:“他所做之事,我是受益之人。” “这份责,我担了。”她嘱咐道:“请钟将军、杨院监,进来。” 片刻后,果然如谢无碍所料,他们是为那批假的震天雷而来。 “……臣等,特来请罪。” 阿宝端坐书案后,“两位,怕是误会了什么。” 在钟将军和杨院监的错愕里,阿宝神色淡然,“听闻城中徐家与蛮族有牵扯,本宫与萧世子布了一局,事急,是萧世子传错了话。” “只是,钟将军,杨院监,两位并未亲眼见到本宫手令,便调用了震天雷,仍是违了火药院的规矩。” “怕是,两位为此要受些小苦楚。” 此话一出,书房中间的钟将军、杨院监,再惶惶不安,却也有了一颗定心丸。 二人齐齐行了重礼:“臣等,谨遵殿下教诲。” 又谈起江南军营,半个多时辰后,阿宝目送钟将军、杨院监离开。 谢无碍愈发替自家皇姐觉得难受,深呼吸,谢小侯爷问:“那萧王府的大火,对外该如何解释?查了这么久了,如今已是十月中,太极殿的奏折要送,江南文坛的士子要安抚,萧氏旁系族人也要给出说法……” 本来,那份认罪书是很好用的。 沉默半晌,弑生母,杀手足,私自调用震天雷…… 阿宝再次提笔,终是在奏折之上,落了笔。 与此同时,十月十一那日,奉命前来江南颁旨的德胜公公,闲了数日无聊,便出来逛逛。 谁知,在行宫的走廊,巧遇了先前和他一道抵达江南的伽罗王之子。 德胜公公听那伽罗王之子,似乎很是好奇。 “死的那人,是谁?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 “是萧侧君,云起殿的主人。”前来江南的这一道,数日相处,德胜公公也算得了伽罗王子挺多照顾,犹豫着,还是好心多提醒了两句:“萧侧君与公主殿下,有自小的情分,东宫大选之后,便很得宠。谁知意外死于大火,公主殿下如今心情不好,您若是用点心,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是死于,意外? 伽罗装扮的戴兜帽白袍公子,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