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瘸瘸拐拐。 堪称是三步一喘气,五步一咳嗽,格外惨兮兮。 楚舞老远见了,匆匆奔出凉亭。 “竟伤得这般重?”楚舞惊愕地伸手搀住阿宝,“劫持你的那群混账王八蛋真是该死!!” 痛骂声落进宣王和宣长渡耳朵里,父子俩齐齐沉默。 宣王做贼心虚地想:没想到公主真受了伤。 难怪昨晚,轩辕凤燃暴戾凶残,杀尽平越王府也不在乎。 转念一想,宣王暗暗盘算着。 既然公主受伤,裴归尘这一棋算是成了? 这边厢,宣王满心算计,暗暗看了一眼阿宝身后的轩辕凤燃。 江海相接处的波浪涛涛,黑袍被卷起锋利弧度的男人,森寒如刃锋,沉默如无边黑海。 而这位人屠王看过来的视线,毫无温度。 宣王呼吸骤紧,默然别开目光,若无其事的落座。 凉亭的另一旁,宣长渡的沉默,却是因楚舞。 他认定楚舞在刻意讨好阿宝。 极反感楚舞的自来熟。 然而,楚舞其实根本不在乎宣长渡如何想她。 她是真心替阿宝感到难受。 毕竟初见之时,她觉得阿宝明媚又鲜活,并未这般病怏怏。 “帝都随行而来的船医定然很好,其他大夫我便不折腾了。”楚舞主动提议道:“但平时陪着闲聊,品茶鉴香,我随时恭候!若是觉得不够刺激,我还能教你准备楚越的中元祭祀。” 一提中元祭祀,阿宝便来了兴趣,立即和楚舞击掌为约。 被晾在一旁的宣王和宣长渡,神色复杂。 特别是知道少年被抓,带着少年勾结海匪的所谓证据前来,试图将少年钉死在替罪羊位置的宣王。 正暗躇着该如何提起少年。 突然,宣王脸色骤变,极度惊喜。 靠着凉亭藤椅的阿宝正喝茶,却被呛到。 她猛地想起,这楼船有颗定时炮弹! 暗暗祈祷千万别赶巧,但她一回头,却还是无奈。 一袭鹅黄襦裙,时兮款款而来。 阿宝捂着唇假装咳嗽,看向了宣长渡。 但宣长渡却似是并未意识到,那张酷似云姬的脸已震撼了他的父亲宣王。 时兮走进凉亭,分别行了礼。 “听说殿下受伤,民女便匆匆缝制了这软垫。只希望殿下您用拐杖时,莫要磨伤了手。” 说着,时兮将软垫呈上。 阿宝心事重重地接过。 “谢谢你的细心,我很喜欢它。” 说着,阿宝正欲找借口让时兮赶紧离开。 宣王却迫不及待,“你是谁?” 时兮嫣然轻笑:“回王爷,民女姓时,单名兮。” “……你说……你叫时兮?” 宣王豁然起身,死死攥住了时兮手腕。 年近五十的长辈,竟是无视了身份和体面。 而时兮愕然,无助地看向宣长渡。 误会父亲宣王是发现了他们的事,宣长渡斟酌着想解释。 “宣伯伯!”陡然高声后,楚舞深呼吸,抿唇轻笑:“若是时姑娘投宣伯伯的眼缘,不如认为义女?” 这句话狠狠提醒了宣王,时兮的年轻足以当他的女儿。 楚舞虽是急切,但此时却是解了围。 但当年痴恋云姬的宣王,却未被楚舞这番话拉回理智。 宣王反倒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因种种阻挠,最终只能遗憾和云姬生死别离,再不复见。 如今,平越王府、楚越水师都受他掌控。 年轻的遗憾定然可以弥补。 思及此,宣王斩钉截铁的,看向阿宝。 “臣想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儿臣想和父王单独谈谈!” 宣家父子俩异口同声。 场面复杂,作为局外人的阿宝尴尬旁观。 而宣长渡一想到若是宣王被楚舞蛊惑,认了时兮为义女。 成了兄妹的他们,此生再无可能。 思及此,宣长渡强忍愠怒地盯着楚舞。 楼船的甲板凉亭,静得落针可闻。 阿宝看向了宣长渡,却恍然发觉,经历了云姬之乱的宣长渡,对时兮的危险处境,始终毫无所觉。 阿宝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宣长渡自小便未见过云姬? 因而不知宣王对时兮的贪欲。 但,可能吗? 要知道,直到宣长渡七岁,云姬始终是宣王宠妃。 思及此,阿宝决定顺势而为。 和宣王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