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家皇叔还是更胜一筹。 这般想着,阿宝愈发骄傲。 晨曦透过舷窗,落在楼船厨房的拥挤门廊。 而在这片诡异的沉默里。 裴归尘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左袖,向阿宝解释道:“许是适才阻拦刺客时,不小心沾染的。” 轩辕凤燃黑眸愈寒。 裴归尘眸底挑衅轻笑闪过,转身看向厨房走廊的另一端。 而阿宝循着裴归尘的视线看去,竟是俞槊。 还有被羁押过来的,五花大绑的单薄瘦弱少年。 血顺着少年左手指尖滴落,在船舱走廊落下一条鲜红血迹。 阿宝错愕间,俞槊已站到她面前。 裴归尘嗓音冷如冰:“他是海匪派来的刺客。” “就这小胳膊小腿?”阿宝诧异追问。 不到十个时辰之前,这少年还在被胖小灞围殴。 此刻为何突然被俞槊当犯人抓获? 她正难以置信,裴归尘眼神示意俞槊继续。 俞槊得令,把他在少年身上搜到的毒粉呈给阿宝。 “禀殿下,这毒用活鱼验过,无色无味,沾之即死。微臣刚才亲眼目睹了他想把这毒投进咱们的水仓。” 俞槊话落,向阿宝呈上了一柄金刀。 阿宝一眼便看出这柄镶三颗红珊瑚珠的金刀属于海匪长老。 毕竟制式独特、刀纹诡异,红珊瑚珠更是价值不菲。 这少年不过十一二岁,何处得来的红珠金刀? 阿宝愈加满头雾水,这次解释的却是裴归尘。 “他适才被抓获时,随身携带着这柄红珠金刀。” 闻言,阿宝暗暗打量裴归尘。 她知道白袍青年就是裴归尘,也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所以,少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宝若有所思的刚靠近少年,却猛地想起最近一再被刺杀。 她默念着命重要,退回原位,揪紧了自家皇叔的袖角。 “你叫什么名字?”阿宝问道。 但少年眼神倔强,憎恶、愤怒,还有绝望地瞪着她。 在沉默中,她只好拿出耐心,又问。 “你为何要承认想杀我?” 不止是少年,楼船厨房走廊的三个男人,都听懂了阿宝的话。 如果是真海匪所为,明明不承认更有利。 如此一来,刺杀东宫公主的诛九族死罪,必将由宣王府领受,一旦太极殿的老皇帝降罪,大启最强大的楚越水师失去了宣王这主将,海匪自此之后便彻底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所以,为何偏偏要承认? 阿宝百思不得其解,少年却突然用了楚越古语。 阿宝听不懂这段话,谁知裴归尘主动翻译。 在裴归尘的说法里,少年在平越王府一直受小胖墩宣长灞的欺凌羞辱,所以,当海匪二把手的生父找来,说起海匪头领要替儿子复仇的时候,少年为脱离平越王府的凄惨日子,便主动揽下刺杀公主的差事以讨好生父。 平越宣王府保管的墨骨塔顶钥匙,是少年偷的。 也是少年埋伏于墨骨塔顶,对黑铁棺射出那一箭。 然而,轩辕凤燃救出了阿宝。 于是,未能杀掉大启公主的少年,决定凭着极好的水性潜泳上船,往楼船的水仓下毒。若是顺利,此时的少年本该逃出越州,带着红珠金刀和海匪生父团圆。 这段剖白确实有理。 但阿宝头一回遇到如此配合的投毒犯。 生怕她听不懂,一五一十回答的这般详细,过于配合了。 就像是提前准备好了答案。 阿宝满腹疑虑,着实琢磨不透这少年的心性。 干脆先将少年关进了楼船的牢房。 俞槊领命押着少年刚离开,阿宝便见到赵川策狂奔而来。 眼看着她将被他扑个满怀。 却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赵川策他猝不及防被轩辕凤燃提溜着后领,像小奶虎似的,可怜兮兮扑棱着双手。 “阿宝公主你没事吧!” 赵川策直抒胸臆,几乎嚎啕大哭:“我可担心你啦!” 阿宝眼眸微弯,帮着赵川策从轩辕凤燃手下解脱。 “我有凤燃皇叔当保命符!肯定是全须全尾,平平安安!”阿宝笑意愈深,再次毫不避忌道:“多亏我家皇叔!” 话落,神色森寒的轩辕凤燃被阿宝顺好了毛。 而赵川策疯狂点头,赞同道:“凤燃王确实很厉害!” 闻讯赶到海岸时,他竟亲眼目睹了那场海舰上的交锋,对轩辕凤燃的敬仰之情顿时恰如那汪洋波涛,汹涌澎湃。 亦是因此,少年气性的赵川策,毫不掩饰他对宣长渡的恨铁不成钢:“圆楼看戏那日,宣长渡分明说过要仔细调查!竟未查到海匪的刺杀苗头吗?!” 末了,赵川策精准总结:“平越王府也太废物了!” 楼船的厨房走廊,一时之间,心思各异。 就连赵川策都明白,平越宣王府掌控着大启最强大的楚越水师,兵强船坚,一直监视、威慑着海匪。 没有道理,平越宣王府事前收不到丝毫风声。 裴归尘眼锋如刃,紧盯着阿宝。 阿宝心底冷笑,表面却若无其事。 轩辕凤燃面沉似水,和坐着轮椅的萧云峥交换眼神。 萧云峥眼神凛然,摩挲着轮椅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