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死寂之后。 阿宝平静抬眸,看向痛苦的成岭, “这间地窖里的所有人,我,凤燃王,谢小侯爷,甲肆,我们都能作证。是熊大虎想逃,而你不得已出手击毙凶犯。” 然而话落,阿宝笑意渐消,反问成岭。 “但是,堂堂正正把熊大虎斩首示众,以此告慰三个无辜伙计和成峰的在天之灵,岂不更痛快?” 成岭瞳孔骤紧,震颤。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地窖油灯摇摇欲熄。 最终,成岭红着眼眶默默收起了剑。 阿宝当即冷然吩咐:“甲肆,把熊大虎送官公判。” 一听这话,熊大虎破口大骂,“说好的老子招供你们就放了老子!你这轩辕婊子竟然敢骗老子?!” 闻言,阿宝冷若冰霜,反问:“难道还得和你讲道义?” “熊大虎你有手有脚,帝都满地都是活计,却挣人命钱,杀勤勤恳恳过小日子的无辜百姓。” 尾音落下,阿宝揭露事实,“其实熊冬竹已经死了。” 如当头棒喝,砸得熊大虎怔愣。 他们一母同胞的三兄妹,弟弟赌博欠债,很多年前就被债主打死,如今冬竹也死了,竟然只剩了他这大哥。 熊大虎暴躁怒骂:“你竟敢杀她?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人尽可夫的轩辕婊子!!” 如此连名带姓,指着鼻子的羞辱、唾骂。 熊大虎原本以为能戳伤阿宝。 未曾料到,阿宝竟毫无波澜,毫不在意。 身为大启女帝,睡一个还是睡三四五六个,全凭她喜欢。 但是,有一件事—— 思及此,阿宝居高临下的盯着铁笼里无能狂怒的熊大虎,她森寒冷笑道:“其实熊冬竹污蔑东宫主君的罪,尚不至死。” 熊大虎继续无能狂怒:“你说的好听!就是你杀了她!” 阿宝笑意愈深,却越是令在场的,不寒而栗。 “是裴归尘给冬竹下的死令。” “一但失败,跳河自尽。” 话锋一转,阿宝意有所指,说道:“其实,若她肯指证裴归尘,本宫定然留她将功补过。” “既然冬竹已死,这将功补过的机会,不如……” 只要能活,熊大虎哪里还顾得了熊冬竹的死。 络腮胡大汉点头如捣蒜,“老子将功补过!将功补过!!” 这改变太快,谢无碍愈加嫌弃。 而成岭则是错愕又失望,几乎要重新握紧剑柄。 突然,阿宝笑意褪去,面无表情道:“想将功补过?你还是得先下黄泉问问成峰和那三个伙计答不答应。” 目送甲肆扭送熊大虎前往府衙。 成岭紧跟着一道。 阿宝亦转身欲离开地窖。 下一瞬,手腕却被身后的轩辕凤燃攥住。 阿宝冷然回头,便被轩辕凤燃温柔的紧紧搂进了他怀里。 轩辕凤燃沉默不语,阿宝亦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刻,在幽暗死寂的客栈地窖里,阿宝靠着轩辕凤燃的坚实胸膛,默默反手搂住了他的腰。 就像以往,她的烦躁思绪被他沉静幽谧的黑檀香抚平了。 片刻后,阿宝提着食盒推开了客栈的三三号客房。 这三三号客房是阿宝特意替梁青渔安排的,坐北朝南,夏日第一缕日光总能最早落进房内,晒暖满地的柔软毛毯,客房中间有一张极宽阔的桌案,用来摆放梁青渔的江南水系沙盘。 距离熊大虎带来的骚乱已过去数个时辰。 谢无碍所说的满地沙盘碎片已尽数被重新收拾了起来。 梁青渔正盘腿坐在案边,认真又细致地鼓捣沙盘。 就连阿宝推门走近,她都没有察觉。 阿宝一边默然围观,一边摆出食盒里的红糖葫芦、山药糕、银丝酥还有一壶沏好的夏桑茶。 大约过了一刻钟,伸懒腰的梁青渔总算是发现了阿宝。 虽然前世梁青渔和她是无话不谈的密友。 但这一世,她们还只是初见。 “不知公主驾临,未曾远迎,臣女失礼。” 梁青渔慌慌张张的欲起身行礼,阿宝笑着拉住了她。 “在宫外便无需客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