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擎天峰下的众多高山中的其中一座。 在高山上,有一方天池。 此刻,于这天池的水面上三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盘坐,少年一身白衣,三千白发随风而舞。 在天池旁,山池兽头颅上,少女灵眸相望,看着少年头上的雪白长发,峨眉微蹙。 但她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防备着。 看着少年,防备着敌人。 这时,盘坐在池面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目光柔和,极为平淡。 他看着她,笑着说道:“小倾儿,其实哥哥也是有名字的,雪姨取的。” 韩山倾姿挑眉,想起了那年韩山下,小儿蹒跚,生死相依,可他没有名字,她叫他哥哥,那些族人叫他白,可这不是他的名字。 后来她知道,他曾经也叫过韩山嵬,因为他体内,流淌着母亲的精血,故而身负韩山一姓,而未遭天谴。 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她与他在绝境重逢,她差点杀了他,那时他叫姬夏,曾经叫过夏陌。 他有太多的身份,有太多的名字。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是姬夏,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姬家之主。 她都不想知道。 因为她只需要知道,她是她的哥哥,就可以了。 那个为了她,弱小的他与狼群搏命,只因为它们吓到了她,所以他杀尽了草原狼族。 他曾为她跪地求饶,祈求一个寻山境的强盗,放过她一命,但强盗没有,然后,强盗被她杀了,因为她身上带着毒…… 她也曾问过哥哥,哥哥,哥哥,你叫什么? 然后他那一双很亮的眼睛就会变得暗淡,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然后她就没有再提过这个问题了。 但现在,哥哥对自己说,母亲曾为他取名,她有些好奇,所以她就问了,说:“什么名字?” “皇。” 他说。 声音很平淡,但她能感知到他情绪的波动,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的时候,他嘴唇在颤抖。 他的心,不平静。 她的心,也不平静。 她看着他,心突然有些痛。 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的真名,一个被别人知道,很可能会受到桎梏的真名,他从石胎里出来,所以母亲便用真名束缚了他。 原本母亲以为,石胎中是强大的凶兽后裔,但没有想到,会是一个人。 她把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看待,所以他的真名,她谁都没有告诉,这样就没有能通过真名,以一些诡异的诅咒,奴隶控制他。 韩山倾姿知道,母亲其实防备的是那个男人,南地的传奇,她的父亲。 咚! 女孩右脚一踏,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她脚下的山池兽,头骨粉碎,魂飞魄散。 她杀了它。 只因为它也听到了他的真名,她不能让他的真名传出去,所以它必须死。 即便杀了此兽,便意味着与山池帝国,不死不休,她也不后悔。 看着她,少年微笑。 没有丝毫的责怪,他能感知到,在这头一品大凶的山池死的瞬间,冥冥中的死亡浓雾,更加浓了。 他抬头,看向远空,那股意志,终于起了杀机,可依旧没有出现。 但他知道,只要他有任何向外走的意图,那股意志就会彻底苏醒。 然后,来与他一战! 或者说,是来杀他! ……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少女蓦然开口:“哥哥,你以后还是叫做浮屠嵬吧。” 他看着她,那双灵眸中带着担忧,然后他点头,笑道:“好。” 虽然他知道,未来的“他”将此名说出,必有用意,但如何做,浮屠嵬自有想法,且即便倾儿开口,他便应了。 无论是皇,还是浮屠嵬,他终究只是他。 (写不下去了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