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绝灵,绝法。 因为绝灵的缘故,修士根本无法通过吐吶灵气修行,故而,山石在此界,便变得尤为重要。 绝境每一座山脉,修士皆可吐吶山魂修行,可是此界煞气太重,常人一日凭借自身,能够修行半个时辰,便已非同寻常。 但更多的则是连半柱香都无法坚持,唯有炼化山石,才能续铸修行路。 因此,山石,是绝境最重要的资源。 这里没有灵气,自然没有天材地宝。 一切,唯有凭借自身。 且肉身天地,也被禁锢,根本破不开,也就是说,那些罪人,进入此界……一无所有。 而因天地威压,进入此界的人,多数都会昏迷,当他们醒来,若是时运不济,便会成为囚徒。 绝境的起源已不可考,只知很久,很遥远。 经历无数年发展,这里已近乎一方新的天地,也出现了很多与山界有别的道兵,手段。 变成囚徒的罪人,会被榨干体内所有山力,所有魂力,然后沦为矿工,终生难以解脱。 …… 白家山石矿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举着一盏油灯,在废石场不断的翻弄着,不时地把一块块细小的碎石放在背后的背篓里。 那些碎石很小,通体灰黑,存在着一缕缕杂薄的山力,这是山石。 所谓矿工,便是将山间石块,以自身为引,剔除血煞,化作山石,这种方式对人体伤害很大,多数矿工在壮年时分,便成了一具尸骸。 而这个老人的存在,便显得有些独特了。 因为在绝境,修士气血不会衰竭,在寿元耗尽之时,血气依旧鼎盛。绝不会存在凡尘老人的。 可是如今,这里却出现了一个老人。 老人步履蹒跚,他翻开了一块大石,手指蓦然一顿,他的目光看向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气息奄奄。 …… 这是深渊,四面绝壁,地面上有白家护卫镇压,这里的人都是瓮中之鳖,都是奴隶,都是矿工。 他们净化的山石,九成上交给白家,余下一成属于自己。 可是,这些山石,根本无法用于修行,只能温养自身残破不堪的身躯,然后当他们身躯痊愈,又开始净化山石,身躯再次残破…… 在这些矿工中,有一个人不需要上交山石,他是矿场唯一的老人,当年在矿场,也是一方大佬。 故而如今即便不复当年,但也活的不是太坏。 老人已经很老了,在这里待了八十年,当年的同伴都进了坟墓,只剩他一个人了。 同伴的后人已成了新的大佬,数足鼎立,倒无人敢冒大不违,对他下手。 老人住在废石场,这里如其名,平日很少有人来,倒是落得一个安静。 这日,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坐在废石场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天空的紫阳,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一脸清秀,白白嫩嫩,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像一个矿工。 在矿场,紫阳可是稀罕物,往往一年看不到二三十次,他倒是好运。 透过手掌看天,少年苦笑地摇了摇头。 现在他伤得很重,且绝境规则缚体,一身修为甚至不如靠山,这很难想象。 要知道,他可是以吞山境修为,搏杀通天的存在啊! “孩子,吃东西了。” 倏尔,一声大喊打断了少年沉思,他利落地起身,跳下大石,向那间石屋走去,石屋门口,一个老人在站着。 老人姓孙,也是一个奴隶,或者说是矿工。 少年很感激他,如果不是老人,他真的很可能会死。 活命之恩,无以为报。 少年将老人当祖父一样对待,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祖父是什么样的,可是少年尊敬老人。 少年跑到老人身旁,连忙扶着老人道:“孙老,叫一下就可以了,干嘛还站在门口。” 老人笑道:“唉,老骨头了,该活动活动,要不然就腐朽了。” 少年神色黯然,虽然他魂海如今只能算是一个湖泊,但质的变化,足以让他洞悉老人身体,老人体内暗伤弥漫,一道道充斥着血煞的暗伤,在无时无刻地破坏着他的身躯。 每一刻,老人都要遭受难以想象的苦痛,然而他依旧谈笑如常。 老人拍了拍少年的手,笑道:“孩子,你想多了,我这条命,早就该下去陪我的那些老兄弟了,可惜……” 可惜什么,老人没有说下去,但浮屠嵬知晓,那是支撑着老人活下去的理由。 是什么,浮屠嵬不想问。 因为那一定会让这个已风烛残年的老人很痛苦,他不愿意去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夜晚。废石场更加安静了,抬头看去,根本看不到天有多高,也看不到地有多高。 盘坐在床上的浮屠嵬睁开眼,消无声息的走入老人的卧室。 房间四壁无物,虽小却显得空旷,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什么都没有。 老人盖着薄被,充满皱纹的脸一阵苍白,睡梦中的他,一定承受着剧烈的痛苦。 浮屠嵬来到床前,看着老人,他食指如剑,弹指间,便在老人各个大穴点触而过,一缕缕精粹的山力打入老人体中。 一盏茶后,浑身冷汗的浮屠嵬收回了手,帮老人拉了拉被子,疲倦不堪地走出了卧室。 他太累了。 体内本就稀薄的山力又一次耗尽,要把握每一缕力量,如湖泊的魂海又一次变成了一汪水泊。 如此倒不全是坏事,每一次消耗,便会让本就精粹的魂海再精粹许些,虽变化很少,但终究是变了,不是吗? 这片天地所谓绝灵,绝的不止是灵气,还有灵力,修行山力需要将灵气转化为山力,而灵魂的修行,则是需要灵的存在。 在绝境,对浮屠嵬来说,真的是绝境! 他太疲倦了,以至于转身离开的他没有发觉,面上苍白消失的老人睁开了眼,看着那道背影,眼神很是复杂。 这已经是第二十天了,至从浮屠嵬醒来,便一直默默地为老人调理身子。 少年以为老人不知道,老人便让少年知道他不知道。 然而,恍若老人真的不知,他又如何能够在这残酷的绝境,活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