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拘谨的吃了半个时辰才食个半饱。 因为李胥伍下午还有骑射课要离开,李玑衡也顺势提出告辞之意,好在李云势并未作何挽留。 李玑衡回了府,将小阿好安置妥当,待宁鸢也歇息后,他才匆匆出府,往伴静好的方向去。 从英王府驶出的马车会路过官巷,官巷中住着的都是朝中官员。 在去年,这里曾有一孙府,每每都是门庭若市,只是如今,却落败不堪。 李玑衡每次从官巷经过,他都会看一眼孙府,看着它从繁荣走向衰败,以此来提醒自己,若是他没度过那一劫,衰败的就该是英王府了。 年前,孙允赈灾而归,事情办得很是不错,国君便将九月举官的事交到他手。 不过没过多久,就被爆出他暗箱操作,让本就少得可怜的寒门,更是没了选上的可能,甚至是以权势压迫寒门退出举官行列,让他原先收到好处的世家子弟上位。 此事一被爆出,国君震怒,将孙允收入地狱中,等候提审。 孙允入狱,孙府本就难以维持,而后不久又爆出孙允的儿子强占良田,孙府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好在卫疆战事爆发,又临近年关,孙府一众才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而后小阿好的出生,李玑韶的大婚,导致孙允的事一拖再拖,不过也让丞相领着的孙府众人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 可是李玑衡却明白,这事肯定没完。 伏衍曾说,金贵之人常伴气运,李玑衡自知自己气运有颓势,但他的金贵也绝对是比得过孙允的,既然这“逆运”可让自己走向死亡,那孙允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死亡更好了。 这般平静的后面肯定酝酿着雷霆一击,他一直都等着在。 马车从孙府门口走过后,李玑衡才将帘子放下,静坐在马车中,直到到了伴静好后他才有了动作。 他进了伴静好后,便让掌柜的挑些神奇的话本包起来,自己则向伴静好二楼走去。 萧六娘的小天地,他已经有好久没来过了,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可却都已是物是人非了。 门敲三下,李玑衡轻敲书案一下,便有麻衣奴仆手捧一卷布帛弓着腰走进来。 麻衣奴仆恭敬地将布帛放置在书案上后便安静的后退。 “派人告诉伏衍,让他晚上来府上。”李玑衡拿起布帛,低头展开布帛,一边对麻衣奴仆吩咐道。 麻衣奴仆仅是“恩”了一声,便安安静静的退出房间。 布帛上有字有图,密密麻麻的。 李玑衡一点点看下来。 宫家的衰败果真不是那么的简单。 细细看来,李玑衡发现宫家之事竟然还牵扯到一件秘事。 二十年前,熙提与延国大战,原本两不相帮的大焱,突然横插一脚,更是出来一个料事如神的军师,两国联手将熙提大败。 好在熙提有个常胜将军,熙提虽败但延国也没讨着好,但大焱却坐收渔翁之利。 而后熙提与延国结盟,一起攻伐大焱,却每有胜利之色时,军中机要便会被大焱知晓。 布帛上写着,这个泄露军机的人便是宫家二老爷。 似乎二十年前,宫家二老爷曾在那次战役中任中庭将军。 李玑衡记得,是淑夫人死后,军中的宫家二老爷跟着就战死沙场了,而后是宫家大老爷不问世事,最后宫家走向了灭亡。 但是如果宫家真的叛国,为何当时什么都没传出? 当时父君对宫家的态度也是十分的微妙。 宠妃新丧,不问世事,坐观宫家灭亡。 李玑衡想不明白。 他接着往下看,其上记载的更多是一些琐事。 两年多来对于宫家的事也就只查出这些,至于那个所谓的宫家嫡子竟然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出来。 查到的也就是些琐碎的事情。 什么淑夫人身体一直不好,每月宫家大夫人都会进宫看望淑夫人,然后去神明庙宇为淑夫人做祷告,捐些香油钱,年年如此。 什么就算宫家大夫人只为宫大老爷生下一女,但宫家大老爷一直扛着家族压力硬是不纳妾。 就连宫家大老爷每次祭祖都会在宗祀堂中呆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查出来了,可宫家嫡子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玑衡只能感叹,宫家人藏的深,幕后之人也是好手段。 二十年前,宫家被人灭门,导致所有线索都断了。 李玑衡想,会不会是宫家人隐藏了别的大秘密而被人给灭口了? 这样子看,宫家的事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偏偏还问不得。 伏衍呀伏衍,你们宫家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 李玑衡跪坐在书案前,抬头看着窗外,明明外面这般的明亮,为何他却觉得如此黑暗,眼睛像是被什么遮住,看不清前方的路到底是去往什么方向。 他站起身,遮住自己的眼,然后慢慢向着光亮的地方走。 所以,这就是路! 手扶着窗柩,他靠在上面,闭眼感受着风、太阳还有温暖。 如果六娘在身边就更好了。 想到六娘,李玑衡又瞬间清醒过来,从窗边走回到书案前,又重新将布帛上的东西看了一遍,最后燃尽。 走出小房间,李玑衡看着房间内如初的一切,轻轻将门锁上。 夏日的夜来得格外的迟,伏衍到府上的时候李玑衡正沐浴完,此时太阳还半挂在树梢。 夕阳光照,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薄黄色的纱,朦胧极了,树上的蝉鸣叫得人心躁,只是伏衍端得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李玑衡将衣服都穿戴好后,刚进屋便瞧见伏衍凝神静气的烧水煮茶。 “现下正是燥热的时候,阿衍还有心思煮茶?”李玑衡坐到伏衍对面,轻摇手中的折扇。 伏衍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动作行云流水,然后说道:“公子没听说过,心静自然凉?” 说完,伏衍递来一个墨绿色小茶杯,李玑衡伸手去接,正好碰到伏衍的手,发现伏衍的手在这初夏中都显得格外冰凉。 “阿衍可是病了?怎手这般冰凉?”李玑衡手拿小杯,疑惑的问道。 伏衍不甚在意的解释道:“自娘胎里带的寒病,怎公子现在才知?”话中还带了几分讽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