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熟悉的男声,桀漠且狠绝。 而阿宝顺着攥住她右腕的手,抬眸。 昏暗的地下暗道里,竟是海匪头领的背影。 他在此,那皇叔呢? “我小皇叔呢?” “死了。”海匪头领冷冷道。 闻言,阿宝浑身冰凉,竟怔住了。 只见那海匪头领猛地转过身来,黑着脸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旋身闪躲那袭来的剑。 “小公主,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被骗了。 心有余悸的阿宝,悲愤道:“你非得拿我小皇叔吓我?!” 又闪身躲过一招剑袭的海匪头领,黑着脸似笑非笑:“谁让轩辕凤燃是你软肋呢?小公主。” “…………”阿宝想弄死他。 这时,海匪头领眼神骤冷,杀意凛冽。 阿宝暗叹不好,越过这海匪的肩膀,看向了孟观镜。 此刻离她不到半步之距的青年,犹如从血泊里爬出来,狰狞如怪物的眼神看向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破风箱般的嗬嗬低吼里,青年举起了手中剑。 阿宝终于想起来,为何她觉得那柄剑眼熟。 因为前世,在轩辕女帝的墓碑前,她和孟观镜的最后那一顿酒,孟观镜同她告别时,曾将它紧攥在手。 那是一柄极锋利的,血剑。 “孟观镜!是我!!” 阿宝仍试图唤醒青年,但失败了。 青年提剑杀来,那一柄血剑几乎就要刺进海匪胸口。 “抱紧我。”海匪厉吼。 阿宝下意识搂紧了海匪脖颈。 随即,被海匪抱着,在七拐八绕的海岛地道里,夺命狂奔。 渐渐地,地道愈发潮湿阴暗,阿宝甚至发现四周岩壁开始长鲜红苔藓,而暴雨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兽类低吼。 等等,兽类? 一道红光骤然投射而下。 阿宝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地下宫殿。 堆金砌玉,巍峨恢弘,堪比地面的酆都殿。 只是繁华被抛弃了,无数灌木藤蔓肆意疯长,阴沉的绿色瘴气将整座大殿笼罩得密不透风,破败而枯朽。 那么,它就不是宫殿,而是坟墓。 阿宝寒意彻骨,抬眸直直盯着重重殿阶之上。 那里有棵树冠遮天蔽日的老树,粗壮树梢甚至戳破了殿顶,而老树枝桠间,盘旋着那头曾追杀她的黑麟巨蟒。 猝不及防,视线撞向猩红蛇瞳。 阿宝心底寒意更重。 蓦地,却有熟悉身影,从黑蟒身后,袅袅走出。 青白罗裙,珠钗挽发,柳眉杏眸,温婉如水。 阿宝错愕,喃喃:“徐樱?” 但徐樱却更惊讶,只是掩藏得很快。 “没想到,殿下竟还活着。看来,那位萧小姐也不过如此。”徐樱高高在上,俯视着殿门口的阿宝。 半晌,徐樱将视线落向了熟人。 “晏海熄,你是赶回来救她的吗?” 又一次听到晏海熄这个名字,阿宝愈发觉得不对劲。 而被唤作晏海熄的男人,神色瞬间更冷更沉。 “你还是要留在这座岛吗?” “我不留在这座岛,怎么能亲眼目睹这一幕?晏海熄你竟然愿意救她?”徐樱的语气明明很淡,却字字皆是利刃:“晏海熄,你别忘了,是谁杀了你的族人。” 诡异阴森的地宫里,隔着重重殿阶。 晏海熄冷然直视着徐樱。 “徐樱,你越界了。” 话落,晏海熄黑眸深处,泛起森森寒意。 而阿宝则感觉到,他抱着她的那双手,瞬间紧绷。 收敛神色,她平静道:“还得多谢徐姑娘和兰弥帮忙搭了好戏台,才让我从你家盛珏公子那里脱身。只是能不能再麻烦一件事,让让路,我赶着回家见小皇叔呢。” 话音未落,身后的地宫殿门被撞得轰隆巨响。 而徐樱,竟温婉笑了笑。 “看来想杀殿下的,不止我。” 嘶地咆哮,徐樱身后那头黑鳞巨蟒缓缓动了动,竟有些迷茫地歪着蟒头,好奇地打量阿宝。 而这一刻的阿宝,如堕冰窖,浑身冰凉。 黑麟巨蟒一动,露出来的老树树干里,藏着的那黑棺。 分明就是前世裴归尘活埋她的青铜棺。 与此同时,酆都寝殿。 裴归尘被噩梦惊醒,下意识去抓枕边人手腕。 却只碰到了另半边床榻的一片冰凉。 裴归尘震愕,唰地掀开了床幔,却入目便是暴雨扑来的殿窗边,一袭月白的女子伸手接了雨水。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子轻笑,很欢喜。 寂静里,眼前这温馨一幕,令裴归尘又一次想起了从前。 那年秋日,清晨的白鹿山。 葱葱郁郁的山道间,如烟的雨水笼罩下。 小姑娘撑着竹伞,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踩着水。 那笑声清凌凌,干净得很。 心生眷念的裴归尘,沉声轻唤,“阿宝。” 然而,回眸的女子却令他神色骤变。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