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二楼船舱的客房门被敲响。 阿宝满腹疑虑,亲自开门。 原来,是梁青渔。 阿宝慢半拍地想起,今日本该是送梁青渔离船的好日子。 抵达楚越地界的当日,张兰衡便送来了秘信。 厚厚的一沓,魑魅魍魉,活脱脱是江南河道官场现形记。 阿宝触目惊心,陡生怒意。 当即回信,命张兰衡不惜代价清除那些国之蛀囊。 于是连日来,江南河道官场传出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论调,已然传到了帝都,落进老皇帝耳朵里。 甚至,谢无碍那边传来的消息亦提起了,江南河道官场已暗中和帝都朝堂那些支持李嘉妃腹中皇嗣的霸下一系,有了联络。 至此,梁青渔走马上任,刻不容缓。 但这场突如其来的磅礴暴雨,却阻住了梁青渔。 离开大福楼船,乘赤艇前往江南总督府的行程,怕是有得等。 此刻,大福楼船在汹涌海浪里浮沉。 梁青渔搀住门框,好奇道:“外头在传,公主捡了位公子。” 闻言,阿宝无奈道:“果然。外面都传疯了吧?” 一向名声好色,作派风流的她,连夜带回一神秘公子。 如此绯色,必然引得水师兵士议论纷纷。 但梁青渔却朝她笑了笑,安慰道:“臣女所认识的公主,并非是那等见色起意,见异思迁之人。” 说着,梁青渔看向了阿宝身后,神色凛然的轩辕凤燃。 她并不傻,楚越此行,公主与皇叔的亲近,她可是亲眼目睹。 闻言,得到了好友信任的阿宝,顿时放松。 她轻笑着自嘲道:“我这算不算,强抢民男?” “传闻里,自然是算的。”梁青渔笑着打趣。 阿宝被逗笑,侧身让开房门,一边领着梁青渔走到床榻边,一边介绍道:“其实这位神秘公子,你也认识的。” 话音未落,梁青渔便见到了卧床的孟观镜,顿时错愕。 见状,阿宝心中更是了然。 而梁青渔惊讶道:“孟大哥?!” 但随即又改口道:“不,他是时公子。” “但是时公子为何成了……这般模样?”比鬼更恐怖。 阿宝试探道,“他是孟观镜。” 梁青渔不敢置信:“不可能!他明明否认过!” 一听这话,阿宝便想起了她亲自吩咐红袖安排的那场偶遇。 偶遇,虽让梁青渔重逢了时则镜。 却同时,令时则镜推开了梁青渔的靠近。 以至于,梁青渔坚信是她认错了年少的玩伴。 而怪病蚀身的孟观镜,则最是莫名。 直到,他目光落在了梁青渔的右腕,那里戴着一条红色珠链。 蓦地,他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梁青渔。” 闻言,梁青渔盯着床榻上,如废人般动弹不得,满脸长满斑驳红蚯的青年。 半晌,她疑虑反问:“你是何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的意中人原是这般模样。”孟观镜嘶哑。 闻言,阿宝心中起疑:他?他又是谁? 难道他是——时则镜? 思及此,她看向了床榻上,仍苦苦强撑着病痛折磨的孟观镜。 无论是何名,这青年都着实可怜。 沉默半晌之后,梁青渔苦笑:“是时则镜?还是孟观镜?你们之间……究竟,谁是谁?” 孟观镜剑眉紧蹙,哑声道:“此事,不该由我告诉你。” 梁青渔蓦地苦笑,“那么又该是谁,亲口告诉我?” 一听这话,阿宝愈发确定心中猜测。 下意识抬眸,想将猜测告诉自家皇叔,然而她却愕然发觉,身旁的轩辕凤燃沉默着,黑眸恰如今夜惊涛骇浪的黑海,注视着孟观镜和梁青渔的这一幕。 皇叔他,在想什么? 突然,墨骨塔响起了钟鸣。 低沉,肃穆,几欲盖过暴雨惊雷。 “殿下!海匪来袭!!” 吼声先至,紧接着,俞槊嘭地推门而入,心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