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人儿啊!他还有什么样的事会如此忧心呢? 是情吗? 杨严不懂情,常年沙场征战,他只知道杀与被杀。 看着花千城微凝的眉眼,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这个对待属下如同手足的将军,他只希望他一切都好。 “将军。”杨严忍不住轻声唤道。 花千城神思回笼,察觉自己又不自觉的走神,不禁摇头轻叹,道:“你好好的休息,我出去走走。” “那将军小心!”杨严嘱托道。 “嗯。”花千城淡淡应道,随即大步离去。 帐篷被挑开,花千城抬眸看向不远处偷偷摸摸观察这里情况的几个哨兵,神色淡淡的继续大步离去。 那两名哨兵中的其中一名正要抬步跟上,却被另一个人拉住,只听得那男子道:“诶诶,你干嘛去!” “跟着啊?大将军吩咐的,要我们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那一名哨兵疑惑那男子为什么会拉他。 只听得那男子赶紧摇头,拉着他就走,边走边说道:“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还是没有听说?” “听说啥?” “前几日被大将军指派来跟踪城羽将军的两人,皆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你说是怎么回事?!”那男子小声道。 “啊?!难道是——”那哨兵正要惊讶出口,刚好被那劝阻的男子捂住嘴。 “你小声点儿!死无全尸且死无对证,大将军都只字不提此事,权当没有发生!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在军营里悄悄注意着,他要是离开军营,咱们就不跟!” “可是,那样大将军会不会怪罪?” “那么没办法?得不到重要情报又不会死。可是跟过去却会死!你选哪个?!” “当然是活着!” 那劝阻的男子一拍手,,轻声道:“这就对了嘛!咱们啊就当没有看到,反正大将军也是让咱们悄悄观察着,又不是真的要咱们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会有事的!” 那哨兵闻言略一思衬,当即重重点头道:“嗯,保命要紧,听你的!” 二人悄声说着,身影越走越远。 花千城一句向军营后的山崖处走着,自然也知道后方不会再有人跟随。自从他上次整治了两名大胆的哨兵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跟着他。 夜风轻拂,却较之以前增添一些凉意,终究是深秋了。 站在崖边,看着前方深不可测的崖底,花千城轻叹一声。 这样的深秋,这样的夜晚,他经历了许多。 就连那些年没有她的日子,他都可以坦然的度过。 为何,如今她回来了,他见到了她。这本该是个开心的事情,若是从前,他必定心悦无比。 可是,为何此刻感受着微凉的秋风,他反倒觉得心头有些丝丝凉意在缓缓渗透呢? 闭眼,脑海中尽是她对着司安露出的他从未见过的笑意。那样明媚清朗的笑意,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显露过。 “小国——” 此刻,我感觉,你离我是那么遥远。 小国,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对我说过的话吗? 你要留下来一辈子的话,都不做数了是吗? 小国,你长大了,天地广阔,你想要离开了是吗? 小国,你,心悦了他。 想要这种可能,花千城蓦地睁开双眸,英俊的眉头微蹙着,似有千般惆怅,万般无奈。 “小国,为什么?” 话一出口,花千城竟兀自轻笑了起来,那笑是那么凄凉。 “我从来都觉得会问为什么的人,都是失败的。事情的缘由当然要亲自去解答,去寻找。如今,我竟也常常将这三字挂在嘴上。” “小国,多少年了,我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习惯了思念的滋味。习惯了翘首以盼。习惯了等待。” “如今,你就这样坦然了心思,你可知你亲手毁灭了我所有的期盼与曾经多少年累积的感情。” “小国,你可知,你有多么凉薄?” 花千城微闭双眸,感受着夜风拂过脸面,凉意渗透身子,将心丝丝缠绕,冷的发疼。 —— 沙场从来都不是寂寞的。它会迎来一批又一批的争斗者,当他们再次踏足这片土地,沙场便知自己又将有新的血衣正在织就。 金戈铁马苍茫乱世如音,甲光金日烽火铁骑如阳。 那站在城楼之上指挥大局的人,是这个战场的王者。城下数十万大军,仿佛是他们手中的棋子,一招一式,一生一死。 踏上行军路,至此一生,茫茫天涯。 静! 变! 斩! 那是阵型与阵型的比拼,刀光剑影,士气斗涨。 动! 转! 破! 那是以血肉之躯在厮杀,繁华落幕,血流成河。 —— 指挥台之上,九君子沉眸看着下方数十万大军的互相厮杀,挥舞着手中阵旗,无形中带领着倾谪国士兵将炎彧国士兵一步步击退。 此刻,他是军师,也是此次战事的指挥者。 阁城之上,一袭天青色战袍的司安凝眸看着下方席卷天下的三军。他的心很平静,却又揪痛。 战场厮杀他见得多不胜数,每每战事开动,便会许多熟悉的面孔再也看不到。 或许你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你并不曾留意。可不管你是否在意是否留意,他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的生命里。 一个生命,一个过客,匆匆忙忙。 司安薄唇微抿,他在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也醉卧沙场,可会有人在嗤笑他,一世英名却也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可会有人为他唏嘘叹息一声,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仰卧地平线。 亦或者,会有人为他流上一两滴眼泪,念三四句诀别诗,挂念上五六载,一辈子都在怀念。 耳边依旧是弑杀声,不绝于耳,此时此刻又有哪一个鲜活的生命带着亲朋好友的思念永远离去,再也不会转身。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唯有用血里喂养,用遗憾来怀念。 —— 眼见白哲大军即将被击退,却不知从何处飞快的推来几车火炮伫立在炎彧国团团围着的中央。 那黑漆漆的炮筒口,正对着阁城的城楼。 那炎彧国的指挥台上原本指挥作战的曾岩被杨彪一箭穿心,永远倒下。而那又缓缓踏上指挥台上的身影莹长坚挺,一步步仿佛踏上了命运的宣判之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