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迷濛,天空笼罩着一层怎么都散不去的灰色。 江誉找了快三年,早就不期盼可以找到了,如今支撑他的,不过是那一口气,可一个目标。 他坐在餐厅中,随意地一瞥,便在楼下的雨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俞思。 就算只是一个侧影。 一个背影,江誉也认得那是俞思。 可等他追下去时,车子已经走远,他无助站在原地,疯了似地拦车。 不知淋了多少雨,衣服好像都湿透了,发丝垂在额前往下滴水。 跟不上俞思那台车。 他只好去报警,去看监控追踪车辆。 这一路走来吃过的哭早已经数不胜数,可当真正找到俞思,站在她门前时,竟然丧失了进去的勇气。 在门外徘徊了良久。 从黑夜到白天,天都快亮了,面前是那扇门才打开。 不光是俞思,就连江誉也是惊诧的。 多久了? 要是按日子来算。 是三年。 可江誉却像是过了三辈子那么久。 看到他的一瞬间,俞思逃似的要关门进去,江誉眼疾手快挡住了面前那扇门,这扇门已经关了三年了,哪怕一分钟,他只要她为他打开一分钟。 相顾无言。 眼泪却先纵横而下。 俞思目光却是冷静的,惊讶后慢慢恢复了平静,“……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怎么会?” 走了三年,找了三年。 怎么会不能找到这里来? 江誉张了张嘴,却始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告诉她自己这三年来找得有多辛苦,可是他自己要找的,还是告诉她自己的怒火有多深? 不。 那样会吓跑俞思。 “你过得好吗?” 大脑早就停止了思考。 张口说出来的只是自己想说的话。 “好。”俞思慢慢回答了声,“我过得很好,你呢?” 江誉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好呢?” 俞思不知要怎么面对他,当年自己离开是在赌气,是任性了,但也不是没有考虑的,她也没想到,江誉竟然会真的找了她整整三年。 为这点,她也不该那么狠心了。 “要不要,进来坐坐?” 江誉跟着进去。 这里很私密,院子里打理得很干净。 俞思当年离开是带了钱的,她不至于任性到让孩子跟自己一起过苦日子,“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在椅子上坐下,江誉观望着周围的一切,房子不大,但很温馨,不远处的墙面上正挂着孩子的照片。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与孩子,心口的酸涩开始涌动起来。 他站起来走过去,拿下其中一张。 隔着玻璃相框摸着孩子的脸,竟然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 时隔将近三年,俞思这句对不起是发自肺腑的,“我不该这么自私,因为害怕就逃开这么久,你们一定担心坏了。” “孩子呢?” 对不起江誉已经不想听,“我能见见吗?” 他的沧桑与憔悴离近了,放大在俞思面前,俞思这三年过得很平静,是不想别人打扰自己与孩子的生活的,她低下头,还在思考,江誉已经将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上。 “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说到这个份上了,俞思又怎么拒绝? “你……三天后来吧,他今天被带出去了。” “好。”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走之前,江誉带走了照片墙上俞思与孩子的照片,回去的路上一直瞧着,目光都舍不得离开。- 得知江誉找到俞思的消息。 元霜立刻告知了俞淮,俞淮却没有太过震惊,“她真是太胡闹了,好在没事,她过得好就好。” “你不去看看她看孩子吗?” 元霜已经订好了机票,选好了日子跟段寒成一起过去。 俞淮好似提前洞悉了俞思的心思,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从小看着长大,俞思在想什么,他还是知道的,“我就不去了,你们帮我多看几眼,只要思思过得好,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还真是心大呢。” “难不成都要像江誉那样找个年,我真没那个精力,他活在梦想中,我却要面对现实。” 卧室的门被打开。 段寒成慢步进来了。 元霜及时挂断了电话,她可不想因为跟俞淮多聊了两句就再次激发段寒成的醋意。 “怎么不聊了?” 这只是善意地询问。 元霜下意识警惕起来,“我们只是在聊思思的事情,没有别的。” “我知道,你紧张什么?”段寒成走到元霜背后,轻轻搂住她的腰,现在的他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妻子的,“之前是我太敏感,我现在已经改过来了。” “那就好,害得我总想做贼一样。” 元霜放下手机,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忍不住感叹,“你说思思跟孩子真的好吗?我们还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呢,要是江誉能把她带回来就好了。” “痴心妄想。” 现在的俞思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点好,一点爱就可以打动的女孩儿了。 这三年她生了孩子,一个人生活。 哪怕这样苦了也没有选择回来。 这足以说明了她的决心。 段寒成明白,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俞思带回来。 为了去赶早班机,元霜与段寒成早早入睡,期待着第二天可以见到俞思跟孩子。 电话却在凌晨响起。 段寒成先坐了起来接起电话,他意识不算清醒,看着怀中的元霜,嘴角的笑刚浮起来,便彻底僵住,“你说什么……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试试看。” 他从没用这样的嗓音说过话。 元霜被吵醒,睁开眼,抬起头,看到在昏暗里段寒成煞白的脸色。 没由来地心下一慌。 “怎么了?” 段寒成没有作声,思绪还在这通电话里,迟迟无法回神,“他好好的,不会的。” 不管电话里在说什么。 他都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元霜忙坐起来,从段寒成手中将手机拿走,正要接听,他又伸手挂断,“到底怎么了,是俞思吗?” 段寒成迟疑良久,低下头又缓缓抬起,整张脸被悲怆与震惊填满,“……是江誉,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