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把房子卖掉吗?” 周嘉也面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更没想到元霜会铁石心肠到这个地步。 她可以不要钱,可以觉得金钱是负担是拖累。 但房子是周苍留给她的一份心意,她就这样糟蹋了,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再怎么样,恨应该减淡了,可对元霜而言好像并不是这样。 “不然要怎么样?” 元霜语气不夹杂半点犹豫,就好像周苍所有的筹备,对她而言根本什么都不算。 要不是当初的丢弃,也不会有今天房子的补偿。 不管是因是果,她都不要。 “钱你不要,房子你不要,父亲你不认,元霜,我之前可不知道你能心狠到这个地步。” 元霜并不生气周嘉也会这样说,他如今的认知就像是当初自己的认知。 她也曾无数次地问过,为什么父亲要那样心狠,为什么可以不要她? 现在知道了。 或许是感情浅薄,又或许是真的太恨。 恨因为元霜,让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女儿死了。 后来向笛的死亡已经过去了太久,元霜却在身边,他的父爱才重新燃起。 这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就是这样心狠,从一开始你把遗产的事情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不打算要的,答应了你回答,却没答应要接手。” 元霜站了起来,半点情面没打算留,“你觉得我心狠也好,我都无所谓的,只要你尽快完成遗产的手续问题就好。” 她就要走。 周嘉也抬手拉住了她。 眼中还有希望的色彩没有黯然下去,“元霜,爸爸要是还在,一定希望你能留下他给你准备的房子。” “如果他还在,我是不会回来的。” 甩开了周嘉也的手,元霜走的决绝,没有回头,背影逐渐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约好了跟景南见面的日子。 就在他家里。 离婚后景南便正式接手了家里的医院,工作上忙到不可开交,难得有空可以见上段寒成一面。 从他出国,在柏林定居以来,两人见面的次数便是屈指可数。 在睦州的朋友也逐渐离开。 他留在这里,却很成了最孤单寂寞的那个人,杜挽的死讯,便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才会那样不管不顾地去打了周嘉也一顿泄愤。 这些段寒成都知道,却无可奈何。 柏林那里离不开他,他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依赖着老爷子,更不可能再相随心所欲的生活。 为了见小采,景南准备了许多小孩子的玩具,像是贴心的叔叔一样,摸着小采的头发,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像是在检查她结不结实一样。 检查过后不由地叹气。 “还真是杜挽养出来的小孩子,跟她一样虚弱。”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哪里虚弱了?”元霜叫了小采一声,小采忙跑过去拉住元霜的手,脸上有些茫然和不解,又像是不好意思是的。 表情精彩又可怜。 元霜摸了摸她的脸蛋,“我们家小采好着呢,没有身体不好。” “我是说真的。” 知道元霜不爱听,景南便闭嘴了。 过了这么多年,景南也成熟了许多,眸子中的神色更加沉稳了些,他看向段寒成,二人不约而同走向了吧台。 景南问了声,“小采要不要喝牛奶?” “小采喜欢橙汁。” 元霜替小采回答着。 景南倒了橙汁出来,动作很是缓慢,紧接着看向段寒成,“在见我之前你见到周嘉也了吧,他就是那个欠揍的样子,我对他动手,我一点不觉得后悔。” “好了。” 段寒成来不是要听这些的,“我知道你们各个都觉得自己有道理,但以后能不能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再动手,都是成年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哪种小孩子,小采那样吗?” 景南望了眼小采,忍不住叹气,“她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必须要尽快治好,既然不是声带的问题,是心理的问题就更好治了。” 起初他们人人都想治好小采,这不是开玩笑。 可更应该遵循小采自己的意愿。 “这是小采的事情。” 段寒成可以养好小采,不会让她因为嗓子的问题而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的成长道路应该是顺遂的,一帆风顺的。 不管是谁欺负小采。 段寒成都不会放过。 拿了橙汁过去,小采接过来,不会说话,但口型看得出来是谢谢的意思。 景南伸手就要去抚摸小采的头发,却被段寒成一把推开,“别乱动,小采不喜欢被摸头发。” “怎么可能?” 或许是第一眼看到景南便觉得亲切。 小采主动抓着景南的手,用她的掌心抚摸着自己的头顶,面上露出了乖巧又甜美的表情。 “看,小采这可是喜欢我的。” 景南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小采自从到了元霜身边后便一直沉默寡言,是从俞思那里才开朗起来,现在竟然可以直接自来熟地靠进刚认识的叔叔。 这便是进步了许多了。 可不管小采是什么样的性格。 元霜都愿意好好呵护她,“是啊,小采这是难得这么喜欢人呢。” 晚上的饭菜是厨娘来做,不一会儿厨房便传来了香味,小采馋的不得了,不住地舔唇。 景南特意拿了饼干过来,“吃吧,这个是你妈妈生前最喜欢吃的。” 曾经景南去找过杜挽,跟她在一起过那么一段短暂的时光,尽管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不可否认,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又幸福的时光。 像是偷来的。 也是那个时候,景南记住了杜挽的口味,与她爱吃的食物。 这个饼干,小采也记得。 杜挽的房间里经常放着一盒。 她目光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抱着饼干盒子点头,“谢谢叔叔。” 这次是用手语,元霜在旁帮着翻译。 “你倒是细心,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杜挽姐喜欢吃什么?” 这话里的意思很复杂。 景南神情黯淡,又附带点不甘,“我是记得她喜欢什么,可她心中记着的只有女儿和周嘉也,也算是从一而终了。” “别这么说。”元霜想要安慰他,便拿了杜挽生前的话,转述给景南,“她在医院的时候告诉过我,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让我要是见到你,要祝你幸福呢。” “怎么幸福?”景南淡笑着摇头,“我真不知道这样的祝福,我是该哭还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