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繁华的夜色,在落地窗外映成背景。出席的大多是成功男士,当然也有女性,上了年纪的女强人,亦或是老板们带来的年轻可人的女秘书们。 苏浅站在一个小吧台旁,她拿过杯白水,慢慢喝着。向阳则是在她身旁陪着她,拿着一杯红酒品着。偶尔遇见商界的朋友,向阳也会攀谈几句,但目光一直紧随着苏浅。 突然,厅内的气氛热闹了几分,苏浅抬眸望去,居然看见了他。 暗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深灰色领带。干净的短发,白皙的脸。仿佛三年来没有任何改变。 苏浅缓缓的移开目光,心中很是压抑。 冷不丁身旁一直沉默的向阳突然开口:“苏浅,你的九点钟方向一直有个男人在看你,你和他认识?” 苏浅一愣,假意扭头望去。像是,若有所觉。他的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抬起头,径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苏浅移开视线,冷冷开口,“不认识。” 向阳深深的看着苏浅,眼里满是探究。 而此时,周围的一切交谈声,笑声,在陆子珩的耳里,都是有些模糊不清的。他垂着眸,不让自己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去看她的方向。 她终于再次回到他的视线里。 这时有人开口:“那边是向氏集团的太子爷吧?” 陆子珩静默不语。 旁边有人答道:“是的,向阳。是个海归,最近刚回国。” 对面的市领导也回头看了看,笑道:“子珩啊,这小伙子跟你当初创业时年纪差不多吧?年轻有为啊。” 陆子珩答,“比我年轻有为。” 这时又有人插话,“他旁边的小姑娘是谁?很漂亮啊,听说这位太子爷在国外玩得很疯,不过近两年来突然定了心。难道他身旁的那位?莫不是好事将近了。” 陆子珩这时才再次朝那边望去,眼眸里满是阴鹜。 苏浅抬头看了眼向阳,低声开口“我想先回去了。” “好的,我送你。” 上车后,向阳转头看了眼苏浅,“我带你去吃晚饭吧,刚刚在酒会上也没吃什么。” 苏浅淡淡应了声“好。” 向阳收回视线,总感觉苏浅从酒会出来后有些不同。 下车后,苏浅漫不经心的走向家,快到楼梯口的时候感觉一直有人盯着她,转身看到陆子珩站在路灯照射的树影下,上半身被黑暗笼罩着,看得并不真切。 苏浅怔住。 恍惚间,她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什么时候? 哦,是了。是在当初他们热恋的时候,他时常在宿舍楼下等着她。热恋?这个词应该不能用在他们身上吧! 思绪只是一闪而过。片刻间苏浅已恢复镇定,露出微笑:“陆总,特地来找我?” 他亦有片刻的沉默,然后笑了:“好久不见……浅浅。” 苏浅不会自欺欺人,知道他不可能只是恰好路过。他是来找她的。 想必是今日在酒会上看见她,发现她并没有过得如他所料般的那样凄惨吧。 然而他的面容异常平静,还带着一点清浅的笑意,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必要告诉陆总吧。” 陆子珩眉头轻轻蹙了蹙,“你叫我什么?” 苏浅依旧十分平静地看着他:“陆总,我想没什么不妥。” “你以前叫我陆子珩的。”他说。 苏浅没出声,不知道他现在又想玩什么把戏。 陆子珩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一袭浅蓝色长裙,外面披了件黑色西装。光洁的小腿露在外面。下面是十寸细高跟。那张脸比记忆中更瘦了一些,眼眸也平静了许多,仿佛沉淀的是这三年的光阴。可那倔强而俏丽的脸,分明是他记忆中鲜活的样子。 他缓缓压下心头的疼痛感,脱下西装,慢慢走向前,手还没碰到她。苏浅已经向后退了一步,眼眸里满是戒备,“陆总这是做什么?” 陆子珩眼中流动着苏浅无法看懂的情绪,他低哑道:“我只是想把衣服给你披上。” 苏浅不屑的看着他,极尽嘲讽之意:“难不成陆总在吃醋?看见我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心里嫉妒?” “哦,不对,陆总又不爱我,何来吃醋一说,看我又自作多情了。”苏浅笑着,只是那笑硬生生刺伤了陆子珩的眼。 他浓眉紧锁,抿着唇不吭声,只是下颚紧绷,整个人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苏浅又说:“莫不是陆总看我现在过得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差,又在想方设法接近我?让我再次感受到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感觉?” 陆子珩几不可见的再次皱了皱眉,“你,你都知道了?” 苏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难道这不是陆总的真正用意吗?处心积虑的让我爱上你,最后残忍的告诉我只是一场报复。” 陆子珩全身紧绷,许久之后悲凉的开口,“对不起。” 苏浅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陆子珩,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说对不起。“不,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之前的一切就当是我应得的,毕竟我父亲害了你们陆家。‘’ 见苏浅转身上楼,陆子珩想也没想的就紧跟在她身后。 苏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蹙了蹙眉,转身看着他,‘’哦,刚刚一直都是我在说,不知陆总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看看你。” 苏浅定定的看着他,“陆总觉得对我现在的情况可还满意?”随即有些嘲弄的开口,“想必是不太满意的,毕竟我还能有份工作,还能去你们这种上层人士才能去的酒会。” 陆子珩眼底红的厉害,像是充满了血丝,气息不稳低低沉沉的说了一句,“浅浅,我不是这个意思。” 从他口里再次听道浅浅二字,苏浅只觉得恶心,“我和陆总并不熟,陆总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叫我了。” 不熟?那三年前他们的那段时光算什么?他们相处的那些时光还深深埋在他心里,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吗?陆子珩觉得心痛到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位了一般。“你是不是还恨着我?”只要有恨,那就说明他还有希望,因为有爱才会有恨。 苏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本以为再次见你,多多少少还有着恨。可今天见你,我却发现,你于我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陆子珩只觉得胸口隐隐的疼,一下下拉扯着他全身的细枝末节,这种感觉持续了三年,却一天比一天深壑。陌生人?好一个陌生人? 陆子珩深深看着她,黝黑的眼底净是忧伤,“浅浅,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苏浅皱眉看他,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陆子珩上前扣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看着她的眸底,“你是怎么做到,把我从你心里连根拔掉的?我试了三年,可还是做不到。”? 她在他心里那么多年,生了根发了芽,一旦要拔走,牵扯着每一处的细胞疼得无法遏制。哪怕忍痛拔走了,可还是会再生的啊,她怎么就这么容易就说出了“陌生人”三个字? 苏浅拳头攥得紧紧的,露出残酷的笑意,嘲弄道:“莫不是陆总演戏成精,至今还没从戏里走出来,抑或是又导了另一场戏?” 陆子珩怔了怔,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苏浅看他盛怒发红的眼底,反而笑出声:“那要怎么说?说我对你念念不忘,哪怕你那么算计我,我依旧对你死心塌地?” 陆子珩一直盯着那双澄净的眸子试图看出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出,从没有像这么一刻感到如此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