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确卑鄙无耻。” 沈律言在她开口之前,淡淡地说。 他站在窗台前,望着远处的天,隔着电话好像也能猜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应当是很生气的。 哪怕知道她会生气,他也还是要这么做。 起码要把人留下来,不管用了光彩还是不光彩的手段。 江稚闭了闭眼睛,等到平复了心情,才又用最冷淡不过的语气问他:“期限呢?” 寒风如雨,刮在脸上一阵冰寒。 沈律言单手握着栏杆,眼瞳里一派墨色,“我不知道。”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眼中一闪而过冷冷的讽刺,“你可以让你的丈夫回国内找你。” 这话说的,好像是方方面面替她都考虑了周全。 江稚许久没有被气得眼前冒金星的感觉,她也不想再和沈律言绕圈子,“你还喜欢我?” “对。” “你留我在国内是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和你重修旧好?” 片刻的沉默,并非因为答案是否定的。 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会原谅自己吗? 他没有这个底气。 “是。” “可是我就算留下来,我也不可能会原谅你,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你明白吗?”江稚的话平静的不能更平静,哪怕有一点儿怒意都会让他好过一些,但是没有。 仿佛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过去了。 曾经有过的伤害,她都不想要什么补偿。 沈律言如鲠在喉,喉咙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无比艰难,“我明白。” 什么都明白。 就是不愿意放手。 一定要这样折磨着彼此。 江稚不想再和他说下去,无异于浪费时间。 刚刚的一个瞬间,气血上涌的那个片刻,她的确很想很想质问他凭什么还要脸面要她的原谅?又凭什么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用手段将她留下来。 她当初从绑匪手里活下来,也并不容易。 她也在南城等了他很久很久,日日夜夜盼望着他的到来。 也曾耐着性子,一次次试图想要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 他廉价的爱来的太迟了。 电话挂断了。 沈律言面无表情将手机放在一旁,目光遥遥望向远方,夜色微凉,吹来的风亦是刺骨的寒冷,脑子里不断响起一道声音。 她结婚了。 你真的要做这种人吗? 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一个无耻的破坏者。 仿佛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在给他开脱。 他不是第三者,是他先来的。国外的婚姻算不得数,他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 况且于她而言,他已经做过了很多件无耻的事情,已经不差这一件了。 他若是真的松手了,怕才是后悔一辈子。 让她回到英国,成全她和她现在的丈夫,他根本做不到。 “打完电话了?” “嗯。” “既然暂时回不去,你和罐罐就先住我这里,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在公司附近还有一个公寓。” “舅舅…”江稚欲言又止。 傅景初知道她想说什么,“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回英国,人生地不熟,也没个人能照顾你。” 盛西周,不是什么好人。 起码没有那么单纯。 若是盛西周真的是不求回报、默默守护的深情男二号,倒也还好。 可惜他的纯良,只是在江稚面前才会有的特质。 当年他能一声不吭把人带去那么远的国外,难免是存了些心思的,国内不比国外,他在英国,不说一手遮天,但至少江稚没办法对他做什么,无法反抗他。 只能耐着性子和他周旋,同他演戏。 只有她肯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是听话的。 不过是从狼窝跳到了虎穴罢了。 “你在外面,我们总是不放心的。”傅景初顿了顿,“正好,也有时间和我说说当年车祸的细节。” 绝不简单。 江稚嗯了嗯。 她没什么好隐瞒的,“那时候给我发短信的人就是江岁宁,她用孩子的照片把我骗到山崖边,她是想要我的命。” “我如果没有滚下去,就会被她找来的人开车撞死。” 傅景初听着,眼神都变暗了几分。 十指握紧,表面镇定。 “是那个已经坐牢的男人吗?” “是。” 傅景初的唇角噙着冷笑,“江岁宁还真舍得花钱。” 买凶杀人,要花的钱,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种豁得出去前科累累的惯犯,更是会狮子大张口。 江家早已破算清算,她先前出手还这般阔绰,钱能从哪里来呢? 江稚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忆里几乎粉身碎骨的痛唤醒了内心的恨意,“我之前想过报警,但是没有证据,凭我的一己之词很难立案。” 立不了案。 就不会有人去调查。 “我也想过去套她的话,用录音来当证据,可是诱导性的、对方不知情下录下的都不能当成证据来用。” 江稚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她的确是束手无策。 现实往往比电视剧里要残忍,作恶多端的人很难会有报应。 如今江岁宁声名狼藉,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庇佑,已经她几乎不敢去想的下场了。 她以为沈律言会护着他这个白月光一辈子。 其实那天,沈律言再度提起绑架那件事,她心里就有预感,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可是那又怎么样? 太迟了。 沈律言回收了对江岁宁无底线的纵容,却没有办法让她曾经受过的伤不存在。 江稚那天在医院里偶遇了江岁宁,她这几年看起来,过得似乎也不是很好,手里拿着的检查单,也不像是有多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