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伯拉欣暗道一声好险。 阿拉孛半岛居民信奉姆斯蓝教,姆斯蓝教分为大大小小十几个分支,其中唯有阿萨辛教派以刺杀著称,无论哪一派掌权,无论这个区域是哪一派实际控制,对阿萨辛的态度永远只有一个。 杀。 任何人,敢向阿萨辛提供帮助和支持的,杀。 如果妮芭丽被咬死了阿萨辛身份,事情就闹大了,自己根本救不了她,她父亲阿奇兹也兜不住,说不定还要受牵连。 而达克仗义出手,一切都解决了。因为根本不存在哈桑这个人,只要能带她成功逃离护教圣军的追杀,倒霉的就只有拉奇兹叔叔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易伯拉欣激荡的心情迅速平复下来,然后心里又升起一阵愧疚,抱歉了达克,我也帮不了你,赶紧逃啊! 这时候,达克正在争分夺秒跟莱莉联系:“莱莉,这个阿萨辛和护教圣军是怎么回事啊?” “根据乔治给的资料来看,阿萨辛是名声很坏的刺客组织,不过在老百姓当中口碑还不错。护教圣军组成比较复杂,各部落的人都有一些,类似于多兰德宗教裁判所的异端审判团。他们和阿萨辛是死敌。哥,赶紧撤出来啊,别瞎搅和!” 乔治道:“我看未必是坏事,达克,这是个接近阿萨辛教派的好机会!说不定,阿萨辛教派会有钢岩史莱姆的消息!” 达克十分郁闷:“就没人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吗?” “我对我的发明有十足信心。” “……你怎么不说对我的实力有十足信心,算了,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跟定这女孩了?” “对。放心的去吧,伊莎贝拉那边,我给你解释。随时联系。后门外有载客飞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尽快带着那女孩从后门逃脱。另外,坏消息,大约有一百二十名全副武装的骆驼骑兵正往你那边去。” “该死,易伯拉欣呢?” “他已经摆明姿态置身事外了,他不是阿萨辛教派的人,护教圣军不会把他怎么样的。跑。” “明白。”说完,达克关掉队聊,慢悠悠起身,冷冷地注视着领头的黑甲武士,“我老婆是阿萨辛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门外腾起大片沙尘,来支援护教圣军的骆驼骑兵到了。 黑甲武士朝后瞥了一眼,得意地笑道:“看来你也被骗了,既然是你老婆,那你看看,她左手的无名指还在吗?” 妮芭丽一下子把左手藏到身后。 达克一愣,赶紧在队聊里问:“左手无名指是什么情况?” 乔治简短地回答:“刺客左手藏着袖剑,左小指弯曲控制出剑,左手无名指会挡住剑道,所以都切了。不过……” 达克心里冰凉冰凉的,完了,看她这表现,肯定是那个什么阿萨辛的人。 妮芭丽上前一步:“这位老爷,您说阿萨辛的人都没有左无名指对不对?” “哼,想藏也藏不住,你们这些烂得发臭的阴影里的老鼠!” 妮芭丽平静地举起了左手,纤纤五指俱全。 黑甲武士的冷笑一下子噎在嗓子里。 冷笑的换成了妮芭丽:“真是可笑!凭有没有手指来判断刺客吗?那是十二世纪,袖剑设计和生产工艺不过关。现在我们已经不用断指了!” 黑甲武士大笑:“原来如此!我又长见识了——‘我们’?给我抓起来!” 达克真想一巴掌把这傻妞扇出去,刚才挺精明啊,怎么突然犯傻?脑袋被骆驼踢了? 达克一把拖过易伯拉欣,锋利的亚泰干刀紧紧压住他脖子:“都别动!动一动叫他人头落地!” 易伯拉欣悄悄从背后向达克翘起大拇指,朝后门方向弯一弯,示意从后门逃。 黑甲武士冷哼一声:“你以为挟持人质能逃得出去?看来你被骗了,这样,你把那个阿萨辛女表子拿下,护教圣军里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达克不理他,挟持易伯拉欣,一步步向后门退,妮芭丽先跑到后门,打开门,焦急地等着达克。 后门果然没有伏兵,一出门,达克就看到马泰迪朝这边疯了似地招手,飞毯已经浮空,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达克大喜,一脚踹在易伯拉欣屁股上,把他踹进门里。 后门过道狭窄,易伯拉欣身形长大,在过道里挤成一团,好像还闪了腰,痛苦地哼哼起来,把黑甲武士和他的手下堵了个严严实实。等七手八脚把他拽起来,达克他们早不见了踪影。 黑甲武士冷笑:“还有接应?区区飞毯就想逃出乌姆利姆港?”说着回头对手下们道,“弟兄们,抓人的活交给港口巡防队吧,他们也该到了。咱们去拉奇兹庄园乐一乐!” 一众手下轰然响应。 马泰迪扣着防风镜,双手紧抓飞毯的控制绳,在狭窄的小巷里呼啸穿行,不时灵巧地左右移动,闪过两侧偶尔打开的窗户。 过堂风的呼啸如战马的长嘶,被狗腿子追赶的焦急与兴奋刺激着肾上腺素大量分泌,马泰迪觉得仿佛回到了在秋名沙丘飞毯竞速大赛的时候。 你们这群渣渣,在爷爷后边吃土吧! 他飞得几乎嗨起来,后边两个可怜虫快吐了。 连续不断的短促变向和激烈摇摆把达克和妮芭丽骨架都快抖散了,要不是爬上飞毯前按马泰迪的要求扎死了安全绳,早被甩飞出去。 身后,是一群同样驾驶飞毯紧追不舍的港口巡防队。 马泰迪还不知道他出去以后发生的事,得意洋洋地回头大叫:“怎么样?放心吧,就算易伯拉欣家势力大,把巡防队都调来,也休想抓住爷爷!放心吧,爷爷早把飞毯号牌遮啦!” 达克没理会偏执妄想狂,艰难地问妮芭丽:“你,为什么……” 妮芭丽同样艰难地回答:“有叛徒,我,牺牲,也要找出来——你是谁?” “哈桑。” “撒谎。我不认识你。” 前边的马泰迪听傻了,猛回头:“你们不是夫妻?” 两人一头。 马泰迪大喊:“巡防队为什么追你们?” 达克指妮芭丽,妮芭丽指自己:“阿萨辛!” 马泰迪差点崩溃,哭叫道:“圣主啊,圣主啊,我可是奉公守法好公民,偶尔偷偷飚个飞毯竞速,也不至于和阿萨辛扯上——” 话音未落,一根挂着铁索的锚尖钩枪从后面激射而来,马泰迪来不及召唤圣主援助,右脚发力猛一踩,左手狠命一拽,飞毯猛地向右侧了六十度,锚尖钩枪从闪出来的左侧空隙飞了过去。 后面传来扩音法阵的嘶叫:“前面的飞毯听着,马上停下,束手就擒,可以给你们体面的死法!” 达克问:“体面的死法是什么?” “车斤首,然后绑在沙丘上晒干!” 达克打了个哆嗦。 马泰迪转过脸,怒瞪虎目,紧咬钢牙,从牙齿缝里道:“你们这两个混……” 一个“蛋”字还没出口,达克和妮芭丽同时指着他身后大叫:“晾衣杆!” 马泰迪猛回头,他看见,前面有处私搭乱建的晒台,一根晾衣杆旁逸斜出,正好横在飞毯行进路线上! 三人同时大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