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风这些日子也一直在闭门修练,他很清楚,在参赛四人组中自已的位置并不象外人想的那样是稳居第一的。王子明虽然没有真正交过手,仅凭公开和刘浩下的两盘棋就说他比自已强理由也很不充分,但就是有一种感觉,一旦和对方交手的话,丢盔卸甲的一定是自已。李家姐妹现在的水平或许还比不上自已,但那更多是在比赛经验上而不是自身实力上,从前些日子的共同研究时下的训练棋中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事实上两个人下棋时如果在关键地方能再顽强一点,恐怕最终的胜负也只能说是难以预测吧。 一个人的练习是很枯燥的,虽然有长风道场的副社长常青和几位高级教练做陪练,但因为大家都太熟悉了所以效果并不明显。业余七段已经是业余棋手的顶级了,到了这个程度实力再想有所寸进都是十分困难的,纪长风也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棋上能有什么突破,实际上只要能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就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接到李紫茵的电话他很是奇怪,什么新手,公正人之类的,乱七八糟听也听不懂,不过在对方的耐心解释之下终于还是搞明白了,原来是王子明弄出一大堆秘密武器,打算让大家研究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这可真是个大好的消息,经验丰富的他太清楚在一局胜负的比赛中突然出现的新手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刘浩在北京横行一时凭借的不就是布局阶段的奇门布局吗?虽然因棋风问题使得很多业余棋手只热衷于中盘的缠斗,没兴趣把时间花在布局的研究上,但不可否认,在高手对决中,成功的布局就等于赢了一半。 纪长风本人是从街头棋滩上成长起来的业余高手,对中盘的鏖战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不过随着自身实力的提升和对手层次的提高,他也逐渐感觉到了只靠中盘的拼杀想要取得胜利实在是难以把握,一招棋误便是满盘皆输,甚至连扳平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这几年他也开始加强了在布局和官子上的研究,只是相比而言,官子的研究因为属于有正确答案的技术,就算是再难最好的结果也是只有一个,总有目标可寻,但布局的最佳却是因人而异,同一局面不同见解的现象比比皆是,既便是顶级职业棋手也是如此,这也是没有系统学习过布局理论的业余棋手不喜欢研究这方面的原因。所以,几年的努力下,纪长风的官子水平有了很大进步,在北京业余棋界称得上数一数二,但布局却还是没有太大的长进,才在碰上刘浩那样的棋手时吃了不小的亏。 现在难得王子明肯把秘招公布出来让大家研究,这在棋界可不是多见的事。在过去的棋界,除非是有师承关系,否则的话就是同门师兄弟也往往相互保秘,毕竟今天的同门明天就可能是竞争对手,到了现在,虽然门派观念已经不向以往那么强烈,但敝帚自珍,仍然没有几个人会主动把自已的研究成果告诉他人的。 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纪长风马上驱车直奔古城,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得的,如果不是因为要参加晚报杯,就算人家不藏私也不大可能会主动邀请自已去研究,否则的话管平,赵东方和乌鹭社的关系比自已要近得多,为什么李紫茵就没有找他们?所以,就算是王子明的秘招对自已没什么大用,只凭这份重视就不能不去。 长风道场和乌鹭社的距离并不是太远,绕路四环只用了半个来小时纪长风就来到了乌鹭社的大门口。 找了个地方泊好车,纪长风走进了棋社。 “哟,稀客呀,什么风把纪大社长给吹来了!”坐在前台正和几个老年棋迷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的赵长亭一眼就看到了纪长风。 “赵叔,好闲在呀,又是茶水又是点心,您可真会享服啊!”纪长风打着招呼。 “唉,人老了,再不对自已好点以后就没机会了。”赵长亭开心地笑道。 “说笑了赵叔,您老人家身体龙精虎猛的,再活个五六十年也不成问题。对了,子明,紫茵他们在吗?”纪长风问道。 “噢,你找他们呀,你来的早了点,小王应该还在睡觉,紫茵紫芸应该在特别对局室里。”看了看手上的表,还不到九点,赵长亭答道。 “那好,赵叔,那我就先找紫茵她们去了。过会再跟您老聊天。”纪长风说道。 “好的,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咱爷俩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赵长亭说道。 “没问题。”走向楼梯口的纪长风答道。 特别对局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两个女孩子正在做最后的努力,昨晚多出的几个小时对她们完成作业的作用并不是太大,倒不能说她们不用功或是天份不行,只是布局阶段的难点不同于中后盘,中后盘主要靠的是计算,是好是坏总能以目数来表示,因而也就容易判断,布局更多的是感觉,计算的成份不是没有,只是空旷的棋盘上蕴藏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不可能有谁算得清楚的。感觉这种东西很是奇怪,有时可以说是毫无道理,完全只是喜欢,加上王子明给出的问题又都是全局性的,局部的最强未必就是全局的最好的,所以在没有揭晓答案之前,李家姐妹只有一遍又一遍地猜测王子明等会可能的攻击和自已应该的反击。 “喂,两位小姐,正忙着呢?”纪长风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后开口说道。 “呀,是纪大哥呀,您来的可真快。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十点多呢。”李紫茵吃惊地叫道。 “你们找我我能不早点来吗。对了,刚才电话里说不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叫我赶快过来?”纪长风笑笑问道。 “咳,还不是王大哥搞得。他昨天留了六道题,全是现在最流行定式的变招,让我们研究出正确的应招,可又没给一点提示。昨天我们研究了大半天就是没有想出好的办法。等晚上验收结果的时候紫芸提出如果按他的结论说好坏的话不公平,所以最后决定要请您来当公正人判断我们的应法好不好。”李紫茵解释道。 “对,纪大哥,今天我们俩是不是能扬眉吐气可全在您了,您可不能向着他。”李紫芸开始拉拢起评委来了。 “放心吧,我以我的名誉担保,一定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纪长风听明白之后把右手放在胸口宣誓似地说道。 “不是啦!我是说您不可以向着他,可不是说您也不向着我们!”李紫芸大声纠正道。 “呃?为什么?难道你对你们的结论没信心?”纪长风放下手,奇怪地问道。 “您这不就是明知故问嘛!要是有把握的话我们又何必请您过来当裁判。天知道王大哥怎么想出来那几个变招的,一个比一个复杂,而且还都是现在最流行定式里的变招,想找借口说不实用都不成。”李紫芸抱怨道。 “他这也不是为了你们好吗?何必非得耍盘外招?”纪长风不解地问道。 “您是不知道,看他和人说话文质彬彬的好象是个谦谦君子,其实私底下嘴可坏了,尤其是在教我们下棋的时候,老是说是我们笨蛋,愚蠢的,我们就是想挫挫他的气焰。”李紫芸边说还边出一付苦大仇深的神情,好象王子明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纪长风听到如此原因只剩下苦笑的份了,没想到自已之所以有机会见到王子明的秘招原因全在于这种纯粹小孩的呕气,真是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气愤。 “好啦,小妹,你也别逼纪大哥做他不喜欢的事,最多不就是挨两句说,又不是赢房子赢地的。纪大哥,您来的早也是好事,正好和我们先摆一摆棋,那样等会只要走出两分的变化小妹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看出纪长风窘态,李紫茵开口解围道。 “还是这样好,说昧心话还真不是我擅长的。不过先和你们摆棋会不会有作弊的嫌疑?终究子明要考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这可是腐败的根源呀。”纪长风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的啦,他只说能不能找出答案,又没说让谁找出答案,咱们这么做算不上作弊,纪大哥,快摆棋吧,十点钟他就起床了,再不抓紧时间就来不及了!”只想着一会看王子明失望表情的李紫芸催促着。 “这样啊,那好吧”纪长风应道,他也想早点见识一下王子明的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