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确老了。 那两抹小胡子更加长了。 两鬓的发已经有些花白。 本来应该是白皙俊俏的脸蛋，现在也不似以前，已经有了皱纹。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感受到了那两只手的热度。 像是有两股暖暖的力量在缓缓注入她的身体里。 眼前的人，像是一个巨大的热源。 让她几乎要瑟瑟发抖的身体一下子有了些暖意。 几乎是同时，她伸出了手。 拥住了前面的人。 那胸膛不似年轻时那般宽阔健壮。 她靠在那里，有些硬邦邦的，硌得她有些不舒服。 可是这个胸膛，却是这般的温暖，却是这般的让人不舍得离开。 难得的，太傅没有推开她。 更难得的，他竟然也伸出手，轻轻拥住了她。 她在发抖。 抖的很严重。 他也在发抖。 他的手一直在瑟瑟地抖着。 可是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你” 珍珠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原来，有些话，即使是不说出来，他也都懂。 原来，以前的日子，并不是白过了。 他还是那个，最了解她的男人。 他的心里，不管他承不承认，都有一块地方，是给她留着的。 即使她现在没有了住进去的资格。 可是这个温暖的怀抱，却是这么的诱人。 让她忍不住想要拥住他。 再也不放手。 她好嫉妒，嫉妒那个名正言顺地拥有这个怀抱的女人。 她嫉妒，嫉妒他的女儿，能一直拥有这个温柔的男人做父亲。 而她的孩子，以后却要面对那样的一个父亲。 面对她这样一个不称职的，甚至都对他没有感情的母亲。 “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你想哭，就哭吧。都哭出来，会好受些” “你杨远道，你这个傻子！呜呜呜呜” 她再也抑制不住了。 所有的感情，一下子都喷涌而出。 她像个孩子一样，扑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哭着。 不带任何的收敛，就这样，放声大哭。 里面的痛，里面的苦。 她本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现在看来，其实，这个男人，也懂她。 原来，很多事情，真的不止一面。 “你的心思，我又岂会不明白，可是，你不能这么做珍珠，放手吧。有些东西，放手就能给你带来更多。你怀着的孩子，他一定会在未来给你带来皇上不能给你的东西。相信我，未来的你，不会孤独了。” 孤独。 她怕。 她怕死了孤独。 她恨死了孤独。 她尝尽了孤独。 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所以她更怕孤独。 “我我真的，不会孤独了吗？” 她从他的怀里，慢慢地抬起了脑袋。 眼角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拭干，她的脸，她的眼，都湿漉漉的。 散发着柔和的光。 “不会了，你不会孤独了。你会变得幸福。一定会变得幸福。” 即使是在那个吃人一般的皇宫里。 她也一定能幸福的。 因为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她的前半生，实在是太寂寥。 这人生的后半程，她不能再这般了。 “我会吗。像我这样的人，真的配幸福吗” 她突然笑了起来。 一个极淡极淡的微笑。 可是却极为真实。 她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那里面，是她看上去十分幸福的未来。 “为什么不配。谁都可以幸福，你自然也可以。” 太傅也直直地看着她的眼。 不再躲闪，不再害怕。 “杨远道，” 她突然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他回神，看着她。 她凑了上来，一股淡淡的馨香也随着她一起上来了。 她在他的颊边留下了一吻。 她柔软的唇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他愣住了。 脑子已经不会转动了。 “是你欠我的，现在我们，两清了。” 怀里一空，那个小小的人儿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拿着灯笼，站在他面前。 脸上已经恢复了神采。 恢复了她本来的模样。 骄傲的微笑。 那双散发着坚定气息的眼睛。 她看着他，嘴边的微笑更大了些， “谢谢你。” 皇宫里，还是一片白色。 穿着孝服的宫人，满是白色的宫殿。 路上的宫人们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国丧后，宫里事情变得更多了。 他们的工作量比起以前，多了一倍不止。 皇上又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的，当起了真正的甩手掌柜。 就连苏家的人跪在皇后以前住的宫外这种事情，他都没有去管。 程光像个没事人一般，与往日一样，坐在平定居看着奏折。 奏折的内容，无非还是大臣们跟他哭穷。 又是国库不充盈，又是他们交不起赋税。 那些要求降低税收的折子他已经连着批阅了好几天了。 每一次他都很想把这些哭穷的臣子们喊来，但是他又做不了。 因为他深知，这些大臣都是一伙的。 他现在还没有把他们一锅端的能力。 “皇上，丞相大人来了。” 德才推开门，小声的问道，“是要宣吗？” “宣。” 他放下手中的笔，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实在是劳累的很。 有太多的事情，积攒着，让他真的很疲劳。 “皇上。” 丞相的声音将他的意识叫了回来。 “来了，坐吧。” 他随手指了一把椅子。 “听说你内人生了？” “谢谢皇上关怀，是生了。” “哦？真是好事一桩。等会你跟德才一起去内府选些小首饰，算朕赏给孩子的。” “臣替孩子和夫人谢过皇上。” “嗯，今日是什么事情？” “臣猜到今日皇上一定会很烦闷，所以来替您排忧解难来了。” “你也有心了那些私下拉帮结派的臣子的证据你可有了？” “有了一些了，不过不是全部。之前和乾摩大人一起查的时候就非常快，不过最近他都不在，进度慢了些” “他那边的事情也需要盯着，一时朕不能把他叫回来” “臣明白。” 程光再一次拿起笔，在一本奏折上打了个叉。 “朕呀，多日没有让他们知道规矩，这群人就这般的做事。” “皇上，您的心思臣也懂。臣会加快进度的。” “这样便是最好，朕身边，能有你和乾摩这两个得力助手，也就放心了不少” “皇上，最近太傅那边怎么说了？” “你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