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池子里,只余下一个捂着眼睛的程青。 不停向上蒸腾的热气将他的身影衬得模模糊糊的。 黑衣男悠哉的躺在躺椅上,脸上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闪着模模糊糊的光。 他也没有想到,程青会真的爱上一个女人。 还是他应该记恨对象的女儿。 只是或许是老天爷要惩罚这个薄情的男人,他的第一次爱恋,也要在今日画下休止符。 “丽妃说不好还是很爱你的。” 有些话,他本是不想说的。 但是现在看来,也许非说不可了。 这样的状态,程青要怎么去应对明天的家宴。 那,才是真正的战场,真正的鸿门宴啊。 “爱?她已经说出要走这种话了。朕也不好再挽留。” 程青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难得的有些脆弱。 这样的程青,还真是有些好玩。 黑衣男努力压下自己内心的恶趣味。 算了,解决今天的事情才是重点,他再这么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样的机会,以后也一定会有。 “程青,你小子根本就不了解丽妃那个丫头,你怎么就这么果敢呢” “我不了解,那你又知道什么。” “她刚刚说了,她还是很爱你。” “嗯?” 程青放在眼睛上的手瞬间滑落。 掉进水里发出两声水花迸溅的声音。 “你走了以后,那傻姑娘一个人坐在那里说的。” “我走了以后?” “嗯。” “哗啦”一声响后,程青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 烟雾缭绕,一个有些瘦削的男性躯体在黑衣男面前飘荡。 “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种话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青终于是抓到重点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黑衣男露在外面的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你不要忘了,我最喜欢在你这皇宫乱逛了。今日不是本来约好了在你的居安殿下棋吗。我去找你发现你不在,就想着你会去哪里,听见小宫女说你今天又去祥瑞宫了” “所以你刚刚偷听到了朕和她的所有对话?” “哎。不是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的。只是你们没有发现我罢了。” “你有没有试过被箭扎成马蜂窝?朕今日突然很想看看你变成马蜂窝的模样” “哎,有话好好说啊。虽然我是听了你们的对话啊。但是你看啊,我还听见了你没听到的部分啊!” “她,真的说了?” “说的是很小声啦,一般人绝对是听不到的。但是你知道的,以我的内力,这样的声音还是很响的。” 程青努力地忽视掉黑衣男是偷听这件事。 他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要走的这么着急。 他若是慢点走,再多问问,说不好今日的事情就又是另一番境地了。 “不过如果我是丽妃的话,我也很难原谅你啊。毕竟你做的事,的确很不是人啊” “如果不想今天被朕的暗卫捅死在这里,你最好说些能听的话。” “是是是,你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不过你以后即使是做为了别人的事,偶尔也替别人考虑一下吧,虽然你是皇上,但是,若是做的太过了,也是会被反抗的。毕竟,你父皇那一辈的事情,你应该也是最清楚的” “朕,怕失去她。之前,朕对她的家族,对她都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但是也是这么做了,才把丞相那只老狐狸的权力削弱了啊。不然,你今日还能怎么稳固的坐在这皇位上吗?” “说起他明日的家宴里这个老狐狸会来参加吗?” “之前一直称病没有上朝,可是依我的情报,他的府上可是很热闹呢,还办过宴席” 黑衣人的眼睛都笑弯了,好像知道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那他明日这病一准能好。这么大的一出戏,怎么能没了丞相的参加呢。朕还想跟他好好喝上两杯。” “德妃娘娘是个会办事的,给丞相府送了两张请帖过去。” “还有一张是?” “他的干儿子啊,你们应该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家伙” “谁?” “就是那个名动江湖的,钰峥公子。” 此时的天,已经很暗了。 一只灰色的信鸽飞在皇宫的上方。 只见它轻门熟路地绕过一个个的宫殿,最后在一个宫殿的门口停了下来。 韶华宫。 “娘娘!信鸽来了。” 信鸽到的时候,德妃正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快拿过来。” 她一听到信鸽,立刻从贵妃椅上弹坐起来,一双涂满了鲜红的蔻丹的手朝着宫人伸出去。 “是。” 宫人将灰色的信鸽递到德妃的手中。 德妃一把捧住信鸽,安抚地摸了摸它,又从它脚上的一个小信筒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纸。 “你出去吧,把它放走。” 德妃说着,将信鸽再一次交还给宫人。 宫人福了福身,便拿着信鸽出去了。 韶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德妃颤抖着手,慢慢将那张小小的纸摊了开来。 朱红色的笔墨在纸上勾勒出四个磅礴大气的字。 “计划照常。”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起身,将纸在蜡烛上焚尽。 小小的纸很快就被烧完,变成了一堆灰烬。 德妃看着跳跃的烛光,眼里的阴狠之气更盛。 照常,计划可以照常。 她的嘴边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微笑。 带着阴冷,带着满足,带着仇恨。 “来人,给本宫送个东西到祥瑞宫去。” 丽妃手中端着尹太医刚刚熬好的安胎药,一口一口的喝着。 桃花在一边捧着一小盘的蜜饯,注意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变化。 自从皇上走后,丽妃就一直是这样。 一言不发。 小厨房送来了桂花圆子,她便一口口的喝掉。隔壁美人送来了核桃酥,她也一口口的吃掉。 这会尹太医送来了安胎药,她还是与刚刚一样,拿着小汤勺,一口一口地喝掉。 这安胎药十足的苦,以前丽妃每喝一口就要向她讨一颗蜜饯吃。 这一次,她却是默默的一勺又一勺的喝着。 一碗安胎药很快就见了底,桃花手里的一盘蜜饯却是一颗都没有动过。 “娘娘。苦吗?” 桃花小心翼翼地问道。 “苦。” 丽妃将空碗递给桃花,“你把桌上那盘南瓜糕拿来吧。” 桃花接过空碗,转头去看桌子上的那盘小小的南瓜糕。 “娘娘,已经凉了对您的身子不好” “没事,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