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扶着额头,很是头疼。 她没想到这桃花也与她一样的倔强。 从她刚刚不愿意睡觉,到现在,桃花已经整整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她不睡,她就不打算起来。 她不睡是因为他,而桃花长跪不起是因为她。 她有些愧疚,她和他的事情,现在又扯进一个人进来。 原来,自己早就应该跟他做一个了断的。 只是自己的不甘心,自己的不愿接受现实。 总以为是能挽回的,总以为她和他总有一天会有可能的。 是,是她的不自量力。 都是她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她不想因为她而再去伤害到另一个不相干的人了。 “起来,我睡………” “皇上驾到!” 门口,传来德才的通报声。 “娘娘!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跪在地上的桃花一跃而起,整个人都是兴奋的状态。 丽妃显然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程青真的会来。 她以为,他一定会在德妃那里或者回自己的居安殿。她只是在这里自欺欺人罢了。 结果,他真的来了。 “臣妾恭迎皇上。” 心里虽然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但是她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激动。 “起来吧。” 是他。 是他的声音。 那声音离自己很近,好像就在头顶。 她的手都在颤抖,脑袋有些空白。 刚刚想的事情好像一瞬间就忘光了。 “你们都出去吧。” 头顶上的声音响起。 跪在一边的桃花捏了捏她的手。 她转头,看见桃花一脸的担忧。 她粲然一笑。 虽然很迟,但是,他最后还是来了不是吗。 至少,他来了。 “啪。” 沉重的大门被德才关上,祥瑞宫里,就剩下了她和他。 丽妃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想发出声音打破此刻的沉静。 她很怕,很怕自己的声音会让这一切发生变化。 她更怕,这会不会是她的梦境。 不远处,硕大的香炉正缓缓地冒着香烟。 这是桃花特地替她点的安魂香,就为了能让她安稳的睡一觉。 “抬起头。” 她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看着自己别来别去的脚,有些赌气地摇了摇头。 “那朕走了。” “别” 她抬头,迅速去抓他的袖口。 黄色的龙袍照得她眼睛一晃,她轻轻松松便抓到了他的袖口。 他原就不打算走,只是想吓吓她,所以只是慢慢地转了个身罢了。 袖子冰冷,她拽的紧,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 “爱妃今日不是演戏演的挺好的吗,怎么,这会没话说了?” “我没” “你可以拿任何东西来赌朕,但请你稍微对自己的身子负责些。” “我” 丽妃抬起头,这张伴随了她小半辈子的脸,这张一直在她心里刻印着的脸,此刻就近在咫尺。 近的她都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果然是精致的长相。 即使在这么近的情况下,他的脸还是这么的精致,这么的好看。 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一颤一颤的。 他的眸子此刻只有她。 晶亮的眸子好似一面镜子,把她紧张的模样映照的一清二楚。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下毒的人,光凭你自己,又怎么找得到?” “你果然知道了” 她又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里是皇宫,是朕的地盘。” “你生气了?” 她小声问道。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试探我什么?丽妃,朕也有脾气,也有底线。” 他说这话时,语气与刚刚已经不同了。 带着些不悦,带着浓浓的责怪。 “试探你,是,我是在试探你。” 丽妃猛地抬头,尖尖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年幼时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气又一次复活了, “对,我就是想试探你!试探你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试探你是不是真的,一心只有这皇位!试探你会不会真的想要了我一家人的命!我最想试探的,是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 “你听到了些什么?” “是,我是不好。为了嫁给你,我的父亲威胁了你,可你也已经惩罚我了啊!我活到这么大,都没有对谁低过头,但是为了你,我处处低头!为了你,我在这冷寂的宫里待到了现在!为了你,我连我爹娘都不要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程青!你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是吗。程青,你真的以为,我对你的爱,能撑一生一世吗。” 她向后退着,越说到后面,人抖的越厉害。 这么多年了。 这些话,她想了这么多年。 因为喜欢他,因为爱他,她这个从小被宠到大的混世魔王,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一个不争不抢,仪态万千的丽妃。 为了他,她这么多年,没有去看过爹娘。 这么多年,在这深宫里,一个人生活着。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除了这一份不计回报的喜欢,就不欠他的。 眼眶里,泪水越积越多。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抬高下巴,让自己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 她不低他一等,她只是不愿意,不愿意失去他。 可那,却变成了她囚禁自己的枷锁。 “所以,你究竟想怎么办?丽妃,你想朕,拿你怎么办?” 泪眼朦胧间,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背对着她,挺拔的背影,一头长及腰的黑发。 他淡淡地问她,问她要怎么办。 他没有与以前一样,直接拒绝她的爱,而是问她,要怎么办。 要她割舍吗?要她说出,再也不爱了吗? 她突然觉得腿很软。 整个身子好像突然一沉,然后就整个人都坐在地上了。 明黄色的身影转过来,想要拉住她。 可是来不及了,她已经坐在地上了。 那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在她面前,不收回去。 她转头,不打算扶他的手。 头顶上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无奈。 然后,她便觉得自己全身一轻,人已经在半空。 她被他一把横抱起。 耳边,是他的心跳声。 她挣扎了一下,身边的人没有反应。 她也便不挣扎了。 就当是,这么多年,他对自己最后的回报吧。 “你的父亲是朕的老师,不管朕有多不喜他,不管他做什么,朕会留一步退路给他。这是尊师。你的家,是曾经这个京城最有势力的家族,但现在不是了,现在是丞相在联动这个京城,朕需要你家族的力量去抗衡牵制丞相,所以现在,朕的敌人不是你父亲,是丞相。” 他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下,而她此刻耳边却是他那一句,他需要她家族的力量。 “所以,你只是想利用我是吗。” 她侧过头,嘴边挂着一个虚弱的笑。 “不至于说利用,你对朕,很重要。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程青,你真残忍。”